安雅瑜略觉奇怪,心想这仕女图怎么构图这么奇特?
她正想上前看个清楚,林幽兰却转到了屏风之后,叫了起来,“明娘,明娘,你在哪里?”
安雅瑜一怔,屏风下忽冒出一股白气,她忽感不妥,急叫起来,“别进去。”
一道水墨画成的人像却在屏风上慢慢显现,先是衣服鞋子,再到胳膊手臂,直至人脸呈现,却活脱脱是林幽兰高声大叫的模样。
就像照相机把她刚刚的神态照相留住,只不过凝固在了屏风之上。
又如一个鲜活的生命忽然间撞入画中,变成了画中人。
安雅瑜冷汗冒了出来,急忙往屏风后面跑去,却见屏风后已空无一人,她正无措,却听院子里有人在喊,“六小姐,安小姐,你们在哪儿?”
她正想应答,却发现已然出不了声,手脚也动不了了。
面前仿佛蒙了一层白色薄雾,却能清楚地看见林泽夫和林副官急匆匆地走进院子,两人四处寻找着,忽地,林副官停在了她的面前,却指着她说:“三爷,你瞧,这幅画像怎么这么像安小姐?我记得她出来之前,穿的是青色长袍。”
她眼睁睁地看着他转过身去,叫了林泽夫过来,两人看着她。
他们的面孔离她那么近,她甚至看得清他们脸上的毛孔。
可他们谈论的,却是让她遍体生寒的东西,“怎么回事?安小姐呢?六小姐,安小姐在哪儿?”
她就在这里啊,就在他们面前!
可他们却看不见她,侧转身子,往一边望了去,林幽兰自西边房间走了出来,“不知道啊,我才走开一会儿,去了别的屋子吧?”
“我们得到消息,齐沛鼎另有图谋。”
怎么回事,这是怎么回事?难道她变成了一幅画?不可能的,为什么会是她?
林幽兰明明也在画中的,为何又出来了?
安雅瑜疯狂地想着,却怎么也想不明白,她眼睁睁地看着他们走出到了院门边,有士兵过来,向林泽夫行礼禀报,“督军,西大街发现了齐大公子,跟着的还有两个女人。”
林幽兰惊声说:“这一会儿功夫,雅瑜姐难道被他劫走了?”
他们匆匆离去,再没人看她一眼。
她张嘴想叫,却怎么也发不出声音。
她正茫然不知所措,却发现自己被抬了起来,睁眼一瞧,却见齐沛鼎正吩咐人抬起她,“小心些,别跌坏了。”
“齐公子,您请放心,我们知道这屏风价值不菲。”
她腾空而起,却仿佛脚离地不远,紧跟着,她看见了一个极大的红木箱子,箱子里已装了其他几个屏风,她被打横放下,放进了箱子里。
砰地一声,盖子合上,四周陷入黑暗当中。
外边的路并不好走,车轮在起伏不定的路上颠簸,她听得到屏风架子在箱子里互相撞击摩擦。
她真的变成了画中人了,成了屏风的一部分。
等到箱子再度揭开,她又看见了齐沛鼎,他小心翼翼地捧起了她,把她放在屋子正中央。
墙角有一面极长的镜子,镜子清楚地映出了这面屏风,而她成了一幅水粉人像画,画在了屏风之上,旁边是另一位旗袍女子画像,手虚扶着她的胳膊。
屏风上的空位,原来是给她留的。
她只觉胸腹冰凉透顶,脑子一片混乱。
齐沛鼎的手指抚上了画中人的脸,她却同样感觉到手指的温热。
“雅瑜,你终于回到我身边了,真好,从此之后,由我来陪着你,好不好?”齐沛鼎说,“一步错,步步错,雅瑜,我真后悔,当初为何会下那样的决定?我真后悔,让我来弥补原来的错误,好吗?”
他喃喃地说,眼眸之中全是失而复得的喜悦。
可安雅瑜却只感觉惊恐,凉意似乎渗进了骨头里去,让她周身都冰冻住了。
他说:“只有这样,你才能这么安静地站在我面前,再也不会离开了,是吗?雅瑜,你知道吗?看到你看着别的男人眼底焕发的光彩,我的心很痛啊,每天晚上,我都痛得几乎喘不过气来,你原本是属于我的,可我却亲手把你弄丢了,现在好了,你终于重新属于我。”
他脸颊慢慢接近,嘴唇印了上来,她感觉到了微微的鼻息,唇齿的温热。
“雅瑜,以后的事,交给我,你想达成的心愿,也交给我,我来替你完成,好不好?你只要乖乖的,站在这里,当我的画,好不好?”齐沛鼎的声音温和醇厚如酒。
他的手伸了上来,揽住了她。
她能感觉到他手掌的温度。
“安县长去世了,我代替他来照顾你,好吗?”他低声问,“你还记得他给你的那木盒子吗?记得那残瓷壁内画的字画吗?”
她脑子一片茫然,忽发现自己能说话了:“记得,我能画出来。”
“你画出来,我能替你找到那幕后之人的,好不好?你就不用那么累了,整天在外边日晒雨淋的,女孩子就应当美得如一幅画,现在,你就是一幅画,真美。”齐沛鼎说。
安雅瑜心中忽然涌起了一股不甘心,不,不应该是这样的,她不想当一幅画,不想被人养在笼子里。
爹和娘不会喜欢的。
林泽夫……她脑子如遭雷霹,对,他口味独特,也不会喜欢。
她还是想做原来的自己。
她紧紧闭上了双目。
不会的,这一切都不是真的。
告诉自己,这世上无神无佛,更没有鬼怪奇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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