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次，不是屁股如坐针毡了，她脚底如扎了根刺，恨不得跳起来就跑，她艰难地说：“谷小姐，这种事儿，我们下边人不好妄评，也不好插嘴。”
谷兰一笑，看了她一眼，“瞧把你吓得，好了，你去给你们督军回话吧。”
安雅瑜如蒙大赦，向她道谢之后告辞出来，一路垂头走到了前边观众席里摸黑坐下。
趁着黑暗，摸了一把额头，才发现额头上全是汗水。
台上的表演还在继续。
林泽夫直盯着台上，像是看得极为认真，在她抹额头上汗时却突兀插嘴，“出息，这么件小事都办不好！”
安雅瑜怔了半晌才明白他在说自己，气得在黑暗中翻了个白眼，“督军，都打听清楚了，那魔术与您那件事毫无关联。”
林泽夫恩了一声，没有出声了。
安雅瑜陪他在黑暗中坐着，想及谷兰刚才的模样，心生怜悯，趁着黑暗，鼓起勇气说：“督军，谷兰小姐让我给您带句话，说无论名分，她都愿意跟您。”
说完，掌心里的汗腾腾地往外冒。
等了半晌，林泽夫却半点动静也没有，她悄悄拿眼角扫他，却见他面颊如削，眼眸在黑暗中似乎发着寒光，她忙把视线收回，缩手缩脚的往坐得离他远了些。
掌声响起，大堂内灯光亮了起来，原来表演已经结束了。
几人走到外边，车子早已经开了过来等着了，林泽夫走了几步，来到车前，忽然指着安雅瑜说：“你，走着回去！”
说完，弯腰钻进了车子。
林副官同情地看了安雅瑜一眼，也跟着上了车。
车子绝尘而去，安雅瑜呆呆地望着那车越走越远，良久才反应过来，说：“为什么？我做错了什么？”
她腿都走断了，才遇到了一辆黄包车，拿仅剩的两个钱坐在车上回到了帅府。
回来之后，自然是侍卫营的饭堂也没饭了，连热水都没一口喝的，可怜她只好饿着肚子上床，晚上差点把被子撕着吃了。
侍卫营的早饭，是两个馒头一碗稀饭，她饿得实在不行，食堂开门，她第一个冲了进去，下人们还在摆着饭桌，看见她饿虎扑狼般地抓了两个馒头，皆吓了一跳。
饭堂里的粥是任喝的，她一口气灌了两大碗入嘴，这才缓了过来，拿起馒头慢慢往嘴里塞。
正塞着，林副官直窜到她的面前，“小白，你昨晚上怎么回来的？”
安雅瑜不想理他，拿着馒头，端着粥碗往旁边桌子走。
他跟上，直坐到了她的对面，“小白啊，不是我不想回来接你，咱们督军说了，谁也不许私底下接你，谁接谁倒霉！”
说着，他手往脖子上一抹。
安雅瑜看着他那兴灾乐祸的模样，真想一脚把他从椅子上踹下去，冷冷地横了他一眼，“知道我身上没两个钱，不接也就算了，怎么连饭也不给我留点？”
林副官委屈地说：“这可不怪我，我回来时，饭堂早关门了，幸好咱们督军后来请了王小姐出去吃宵夜，我这才混了餐饭吃。”
安雅瑜脖子一伸，把那口馒头咽下，肚子饱了，心情也好了，看他还皱着脸，说：“行了，我不怪你了，说吧，今儿有什么事？”
林副官震惊地望着她，“小白，你这就没事了？”
“能有什么事？饿个一餐两餐的算什么？想我逃亡的那些日子，饿个一两天也不算难事！”安雅瑜安慰他。
林副官一拍额头，“我的天啊，小白，你的官场敏感度也太低了一点，你的上司扔下你一个人离开了，你不应当感到害怕，颓废，后悔，心慌，睡不着觉，前无来路？”
“还后无古人呢！你到底想说什么？”安雅瑜问。
“你得罪了你的顶头上司，你明白吗？”林副官恨铁不成钢地望着她。
“不就说错了一句话，他心底不高兴吗？放心吧，督军不是那么小气的人，我估计他一转身就忘了，再说，我不是让他出气了吗？我都饿了一晚上了，他还想怎么样？”安雅瑜看着他。
林副官无语了，“小白啊，我现在才明白一件事，你的脑回路和正常人不同啊！”
安雅瑜奇怪地问：“怎么不同？”
“正常人起码也要担心一两天，想着法儿去重新赢得上司的欢心，把这次做错的事翻篇儿过去，这才是正常的官场晋升途径，你倒好，等着上司自己原谅？”
安雅瑜默默地看着他，“林副官，这样不更好，从此以后，你就少了个竞争对手了，我祝你高升！再说，我用得着高升么？”
说完，拱了拱手，拿了饭碗准备回去。
林副官一把夺过她的饭碗，递给了食堂里的下人，吩咐，“你，把白副官的碗洗好了送回她的屋子。”
安雅瑜惊讶地问，“什么事，这么急？”
林副官低声说：“督军自回来后心情就不好，和王小姐吃完夜宵之后心情更不好了，他每天早上睡醒后都要出来练武的，今儿个早了半个小时！”
安雅瑜总算明白了，“你的意思，他的心情不好从昨儿晚上延续到了今天早上？多谢提醒，我会小心点的。”
林副官急得直跳脚，“小白，我怎么跟你就说不明白呢？督军之所以不高兴，是因为你昨晚上得罪他了，你得想办法哄得他高兴！”
安雅瑜顿时震惊了，“不会吧？昨晚上我没说什么啊，就只陈述了件事实，那件事实很多人都知道的，再说，昨晚上他不是惩罚我了么？”
林副官左右看了看，低声问，“昨晚上我离你太远，里面又太吵，没听清楚，说说，你到底说了什么？”
安雅瑜把昨晚上对林泽夫的话一字不漏地告诉了他。
林副官摸着下巴点头，“你确实没说什么啊？对了，咱们督军最不喜欢乱嚼舌根的人了，何况你还管起他的私事来了？难怪他不高兴了，不对啊，咱们督军对私事从没不高兴过这么长时间的，一般不高兴就是拿鞭子甩两下的时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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