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清扬婉兮
肖佑走向门边，将门阖上并反锁了上。
贺左嘉一动不动，一脸诧异地问：“欸？就这样？”
“你还想怎样？”肖佑挺直身体，掉过了脸。两个人对视片刻，随后他恍然大悟地“哦”了一声，往一侧挪出个位置，“你现在喜欢在下面，是吗？”
“不不不，”贺左嘉笑着走上前，“我也同意‘直奔主题’，但这个步骤必不可免。”
肖佑摇了摇头，冷淡说道：“多此一举。”
贺左嘉很坚持：“可我更喜欢‘坦诚相见’。”
肖佑不屑地轻轻嗤了一声，依然是一张毫无表情的冷脸，“我只想找乐子，没必要也没理由与你‘坦诚相见’——”
话音刚落，贺左嘉就拿起桌上的杯装咖啡，一掀杯盖泼向了肖佑的白衬衣。
以目光指了指他胸前的一片褐色污迹，挑了挑眉，“现在有了。”
这个挑衅的动作点燃了所有细胞里的狂热因子，两个男人立刻以最快的速度脱去身上束缚，以十足热烈的吻抵开彼此的牙关，咬住彼此的唇瓣，纠缠的舌头两人的口腔中被来回推送，一个湿漉漉的长吻过后，肖佑开始反复地、小声地叫着这个男人的名字：
左嘉。
他们想起来，彼此都已年过而立了。
屈指一算，距今已经十五年。年轻人投身爱情从来奋不顾身，他们躲在不为人见的地方长久亲吻，直到把嘴唇都吻肿了。肖佑把脸埋在贺左嘉的脖子里，静静闭着眼睛。
“我想听你说爱我。”贺左嘉嬉皮笑脸，“爱这个字多么美妙，应该经常说出来让对方知道。”
“我看见过一张你的照片，照片上的你坐于海边，头发被海风拨乱，笑得起潮般无所遮拦。”稍作停顿，寡言的肖佑破天荒地以一连串的语句给予回应，“我曾以为正是那一刻盘古初开了天地，后来才明白，是那一刻我已爱上了你。”
肖佑的口吻万分认真，贺左嘉完全不记得自己有这样一张照片，愣了半晌才反应过来，“说的像真的一样，我差点被你骗了！”
贺左嘉本想把他们的恋爱关系先告诉卫娆再公诸于众，甚至也想过要带他见一见自己的父亲贺宗伟。可肖佑断然却不同意。当时贺左嘉有些失望，失望于这小子骨子里的骄傲多年来苦心孤诣，早将他打磨成了一位“好名声先生”。
直到知道是贺宗伟介入才造成了如今的局面，贺左嘉再没停止过对于自己的反省：他是第二个把女人比喻成花的作家。换而言之，他是个不折不扣的蠢货。
“肖佑，我的肖佑。”值班室里的激情过后，贺左嘉轻轻衔着肖佑的耳垂，声音温柔而忧伤，“我们重新开始，好不好。”
贺左嘉把脸埋在肖佑的脖子里，温柔而哀伤地诉说心曲，寄望与他重新开始。某一瞬间肖佑甚至怀疑这个家伙在哭。
“我结婚了。”肖佑冷淡地开口。
“可以离婚嘛。”贺左嘉弓起一条腿，以一个很舒散的姿势躺靠在桌上。他的脸很白，身上的皮肤却极为自然地向深色过度，仿似涂抹了一层令人一见就生津的蜜糖。
大多数人喜好甜食，尽管它们既诱惑又危险。
肖佑摇了摇头：“为你一句话就结束自己的婚姻，你当我傻。”
“那么，你答应我，不要和她上床。”这个漂亮男人以一个非常孩子气的口吻撒起了娇，“不要和你老婆上床。”
“这好像很不公平。”谁不知道，这些年谁也没为谁守身如玉，肖佑耸了耸肩膀，掉头就走。
忽然他又折了回来，从口袋里掏出一枚硬币，朝还坐在桌上的男人抛了过去。
硬币划过一道美妙的闪亮的弧线，被贺左嘉轻松接在了手中。拈在指尖看了看，一块钱。
“小费。”清澈的眼眸似乎隐隐泛起一丝笑意，肖佑说，“对于你刚才的服务，我感到非常满意。”
贺左嘉咧嘴大笑，支起自己的身体，微微前倾行礼，朝对方打了个乐意效劳的手势。随后目送他关门而去。
肖佑前脚离去贺宗伟便离开了办公室，他路过儿子的值班室，没打一声招呼也没作一秒停留，就走了。
在外人看来，七院的院长与他的儿子虽然算不上“父慈子孝”，但作为一个名满国内蜚声海外的成功男人，贺宗伟对待家庭的表现基本也算可圈可点。
只有卫娆知道这对都极好面子的父子人前是如何唱做俱佳，却在阖上门的时候连骨髓里都存有芥蒂，这芥蒂的存在与日益深固是因为杨婉兮的死亡。也导致了身为儿子的贺左嘉可以完全不顾道德伦常、没有心理负担地将自己父亲的妻子压在身下。
然而，他完全理解贺宗伟在外面另有女人的事实——他这种身份的男人，即便自己恪守本分[]身影皆正，也无法阻止前赴后继锲而不舍的第三者们。没有亵渎意思地说，再坚固的碉堡也有碰上董存瑞的一天。何况贺宗伟自发妻死后似乎陷入了非常严重的“自诘”情绪之中，他拒绝所有女人的示好，鳏居了很长一段时间。也算另一层面上的情深意重。
理解，但是，不体谅。
这种“不体谅”和这个男人的天性相关。他还是个男孩的时候就和学校里的同龄人不太一样，从没有那种人见人憎的“叛逆期”，好像很早熟，又好像根本童心未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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