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刚来过,外孙已经打发他回去了。”
萧璟说着脸上不由展出一抹得意的笑。
云衡微皱了一下眉头,他曾是皇上的老师,可是见过皇子间夺嫡的事情,这些年,对萧齐的性子也多有了解,他可不是这么轻易放弃的人。
“哦?他怎么说?”
“外公,他的态度好极了,说他大病初愈,从旁协助外孙就好了。”
“防人之心不可无,他怎么也曾经是储君最有力的人选。”
云衡说着又微微沉吟了一下,才继续道。
“这次大病,对他来说或许不是坏事,至少……可能教会他如何隐忍。”
“外公,你不用想那么多,你是没见到他刚才的样子,整个人罩在袍子里,都快没脸见人了。”
萧璟说着忍不住笑了一声,这么多年被萧齐欺压的怨恨终于一扫而空。
看着萧璟心大的样子,云衡心中不由叹气,但是还是语重心长地道。
“皇上如今春秋鼎盛,你们都还有很长的路要走,一步走错,可能连命都没了,阿璟,你母妃可还被关在宫中等着你呐。”
当年云月宁说是得了失心疯,皇上当即就封了她的月华宫,这么多年没人能进去探望,里面的人也传不出消息,想也知道,日子过得不可能好。
宫中本就波谲云诡,云月宁又是刚刚诞下大皇子,云衡自然猜测她根本就没有失心疯,只是被人诬害而已,他本来以为那人会是皇后,可是在那之后,得宠的就是窦贵妃,随即窦贵妃也生下了萧齐。
这件事看起来,最大的受益者,竟是窦贵妃。
毕竟在之后的很多年里,皇后都没能诞下嫡子,几经周折,即便是有了嫡子,也体弱多病。
只是不管是皇后也好,窦贵妃也好,他都没有任何证据。
若是真想查明真相,除非萧璟能够继承大统,不然……任何人登上那个位置,都不可能再去查云月宁的事情。
萧璟的眸色暗了暗。
“外公,我知道了,我会小心的。”
云衡点了点头,又叹了口气,这治理流民本就不是什么好差事,萧璟留守京城,即便是治理好了,也不见得有功,可是治理不好,那可就是大过了。
萧齐这个时候回来,即便是治理不好,也有萧璟在前面顶着,而治理好了,他总能分一杯羹。
只要是皇子,就不会没有登基之心,毕竟对于他们来说,至尊之位距离他们也不过就是一步之遥。
可是这一步,却只有一个人能迈过去,其余的,就只能是跌下深渊,粉身碎骨。
“对了,外公给你带来了一个幕僚,此人学识渊博,才思敏捷,外公毕竟不能常入宫,以后他在你身边,你可要多跟他商量。”
云衡说着拍了拍手,便从外面走进来一个一身青衣直缀的男子,只是这男子却戴着一个小巧的银质面具。
他大步走上前来,对着殿上的两位拱了拱手。
他没有自我介绍,倒是云衡开了口。
“这是镜尘公子的弟子,君羡君公子。”
萧璟微微一愣,随即立刻起了身,向前几步迎了上来,对着君羡作了一个揖。
世人皆知霍镜尘镜尘公子乃是天下文人之首,当年一篇文章在江南之地如平地惊雷,引得无数文人前去讨教,却无一例外成为镜尘公子手下败将,只是此人却一直没有参加过任何乡试、会试和殿试,但是每一篇文章写出来,都是状元之才。
此人也不因此恃才傲物,但凡有人请教,必定虚心受教,这几年来,受过镜尘公子指点的人,无一不在考试中取得了好成绩。
可是他却并不承认自己是他们的老师,只说是互相之间探讨而已,因此更得大家敬重。
纵观如今朝廷之中,已有半数的官员曾受过镜尘公子恩惠。
据说他至今正式收的弟子也不过只有两个而已。
萧璟自然清楚,若是得镜尘公子相助,那也就是说,相当于他可以拥有半个朝堂的力量了。
镜尘公子不接受他们的回馈,若是他们知道镜尘公子和自己站在了一起,那看在镜尘公子的面子上,他们也会给自己的面子。
所以面前的这个人代表着什么,萧璟心里一清二楚。
“大皇子行此大礼,要折煞我了。”
君羡说着顿了顿才有道。
“我已经和太师说过了,我的身份不宜过早暴露,所以只有我们三个知道就可以了。”
“是的,镜尘公子不愿出世,这些年去请他的人不在少数,他虽然答应让他的弟子出山,可是也不愿别人扰了他的清净,再者……”
云衡犹豫了下,压低了声音。
“若是被别人知道,得不到的,恐怕就要毁了。”
宫中争斗也不过就是如此,能争夺过来就争夺过来,不能的话,就毁掉,自己没有,至少要保证别人也不能有,这样才不会对自己造成更大的威胁。
“我明白。”
萧璟点了点头。
“君公子大可放心。”
君羡点了点头,抬手再次拱了拱。
“属下自当竭尽全力辅佐大皇子。”
刚刚他还自称是“我”,现在改口称了“属下”,云衡和萧璟自然听得清楚,祖孙二人对视了一眼,脸上填满了笑意。
萧隐神出鬼没了几天之后,终于闲了下来。
楚安歌看着他悠闲地吃着葡萄的样子,犹豫了一下,才亲手剥了一颗葡萄,递给萧隐。
萧隐接了过来,却没有立刻放进嘴里,而是笑着问道。
“怎么,有事?”
“王爷真是神机妙算。”
楚安歌笑了笑。
“王爷这几日可是在为倪公子的事情奔波?”
“你对倪君羡的事情这么好奇?”
萧隐没有回答,反而开口问道。
“也不算事好奇,毕竟他也挺惨的,一家一百多口就剩下一个人,搞不好心理会扭曲。”
楚安歌摇了摇头,脸上带着几分惋惜。
“那你就不用担心了。”
萧隐转头看向窗外,把楚安歌剥好的葡萄扔进了嘴里。
“他这会,有自己的事情要忙,而且应该已经开始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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