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苍松几不可察地蹙眉:“下班后我留下整理。”
熊平摆着手摇头:“下班说不定还有别的事情,最近大家忙,储藏室都是内部资料,不好请人来收拾。就这样,麻烦你了小许。”
见许苍松似乎还想说什么,熊平把脸一板,浮肿的眼皮微微往上倾斜,闪过一丝威胁的精光:“小许,新人要吃苦耐劳,大家谁不是这么走过来的?”说着喊住最后走出会议室的研发程序员张泽林,“小张,你前几年刚进公司是不是也这样?”
张泽林内向木讷,沉默寡言,是部门里最年轻最有潜质的新人。
黑框眼镜后的冷淡视线落在熊平脸上,张泽林语气平平的否认:“我没有整理过储藏室。”
熊平:“……”
许苍松看了眼无辜路过的张泽林,心底很清楚,他无法拒绝熊平。
背后为熊平撑腰的是熊能,众力老总。
那个对他始终抱以强烈敌意的男人。
许苍松不会天真到认为众力愿意录用他是想给他翻身的机会。
他们各取所需,也没什么。
众力想摧毁他的精神脊柱,而他需要这里的氛围与灵感,以及能减轻阮朵朵双肩负担的几千块钱工资。
储藏室很大,柜架放满资料与备用设备零件。
许苍松看了眼腕表,十二点整。
“临时有工作加班,你要不先回去?”拿出手机编辑简讯,许苍松蹙紧眉头,又不忍心地将后面半句话删除,替换成“可能需要很久”,默默点击发送。
几乎是下个瞬间,许苍松收到阮朵朵的回复:“没关系,我等你呀,我在香染街,出来了给我打电话吧!工作加油哦!!!”
嘴角不自觉往上翘起。
许苍松眼前突然浮现出阮朵朵明媚娇俏的笑脸。
他好像能清晰看到她说这句话时的神态。
一定很可爱。
扫了眼储藏室面积,许苍松按照熊平要求,高效率开始进行整理。
没过多久,一声呆板的轻咳在门口响起。
身穿黑色衬衫黑色长裤的张泽林木愣愣站在门侧,虽然他脸上没什么表情,许苍松却能看出他隐藏在平静下的窘迫与紧张。
在许苍松沉静的注视下,张泽林耳朵突然红了。
没人知道,许苍松一直都是他的偶像与努力看齐的标杆,读大学那会儿,张泽林还曾疯狂“追星”。
但凡许苍松亲自出席的发布会,他都会抢票进入内场。
苍松科技从默默无闻到业内公认的No.1,张泽林作为旁观者,始终无比激动兴奋地见证着。
毕业那年,张泽林的专业素养达不到苍松科技招聘要求。
所以他决定进众力提升技术。
哪知区区几年,天翻地覆只需要短暂一瞬间。
“我来帮忙。”扶了扶黑框眼镜,张泽林低头走进储藏室,他双手略微发颤地拿起桌上抹布,积极地开始擦桌子。
许苍松以为他因为方才的事情内疚,嗓音冷漠:“不用麻烦,你最好马上出去。”
张泽林唇色很深,他尴尬又不好意思,小声回:“没关系的。”
许苍松侧眸望向羞怯的男人。
毕业没几年的人果然心思还单纯。
何必呢?
他应该和别人一样,要么对他打压排挤,要么视若无睹。
明哲保身才是大人的行为。
“出去!”许苍松拧眉喝道。
上位者的严厉溢于言表,张泽林冷不丁僵了下:“那个,你是不是有事急着要出去?这些天你从来都没有拒绝过熊经理的无理要求,刚刚……”
略有深意地看了眼张泽林,想到还在苦苦等他的阮朵朵,许苍松缄默无语。
张泽林眼眸闪过小心翼翼的笑意:“你先去吧!这里我帮你打扫,现在大家都在食堂,半小时内不会有人过来。”
应该拒绝。
他不该利用年轻人一时的同情心与怜悯。
但——
阮朵朵还在等。
一无所知地傻傻等着。
他们多久没面对面好好说过一句话?
阮朵朵今天又是抱着什么样的心情给他亲自送便当?
是不是她也很想他?
是不是她也很想在明媚的阳光下近距离地看看他清晰的眉眼。
就像他一样。
“三十分钟之内我会回来。”许苍松定定看着张泽林憨厚的年轻脸庞,最终还是无法拒绝送上门的诱惑,“谢谢。”
张泽林脸颊飞起两抹红晕,这算是追星狗的福利吗?许苍松在众力这些天,张泽林既感到心酸,又不知道该怎么和偶像搭话,他害怕他随随便便的行为言语会冒犯了许苍松。“没事,没事的。”张泽林傻乎乎地笑。
香染街在众力左侧两百米处,两畔是高大的银杏树。
秋风吹黄了树叶,可爱的小扇形叶子铺满了地。
目之所及,全是温暖灿烂却不刺眼的明媚。
许苍松疾奔在阳光下的街道。
撑伞的路人悠悠然从身侧经过。
视线匆匆扫过一张张陌生的容颜,许苍松胸脯上下起伏,着急又慌乱。
终于,游走的目光仿佛找到了坚定的方向,穿透斑驳的光,许苍松静默地望着对面长椅上的长发姑娘。银杏叶在她身侧打着圈儿落在地面,她双手抱着饭盒,安静乖巧,美得摄人心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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抱歉久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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