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夜,元清将喝得烂醉的朱深敲晕,接近黎明了才回了自己的屋子。
借着这个时机,她翻遍了朱深的整个卧室,却什么也没翻到。唯一翻到的便是被朱深放在枕下的她娘的画像,随后,便听朱深叫了一|夜她娘的名号。
回去后,元清依旧做着她的扫地丫鬟。她终于明白芜院为什么会叫芜,又为什么这小小一个院子,却是整个朱府最精致的所在。
只因她娘的名字里有个芜,所以,这小小方圆里便寄托了朱深几十年的思念。
像是什么也没发生一样,即便那夜元清将朱深敲晕,朱深也没来找她麻烦。
她依旧如前一样扫她的地,与其他的清扫盥洗的女子没什么两样。可越是这样,元清越不安。
既然他不来找她,就让她去找他吧。
十五那天,元清见到了一个绝不可能见到的人。
是时,天上圆月高悬,元清趴在屋顶透过一瓦缝隙往屋内望,看着底下人一点点掀开面上薄纱,露出那张熟悉的容颜。
初六大婚的长公主竟在几日后到了南地,出现在了朱深的房中?
梁嫱的到来着实出乎她的意料,待两人事谈完,元清正要走,眼前刷的大亮,数十只火把像乍起的焰火将黑夜点亮。
“梁上那位可听够了?”
元清大震,连连挥腿一扫,扫出哗啦啦一片瓦砾,趁乱冲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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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史:庄懿皇后廷尉时,潜于南地大贾朱府,事败,战数众不力,逃于野,不知生死。
新来的廷尉到府署报告了一天便不见了踪影,几日后再得来报却送来了一具尸体。尸体尸身已腐,但依稀可辨正是廷尉元清之身。
消息传入帝都时,帝大恸,下令安抚,升廷尉平刘桦为廷尉,着手顾案一事,并护送元清遗孀遗孤回到故乡,以无数财物行之安抚。
次年五月初五,长公主梁嫱同驸马桓然叛乱。
叛军一路攻至皇城,其势比前朝公主元沁有过之而无不及。
就在所有人都以为叛军必胜时,形势突然逆转。
长公主以攻入皇城,没想到苦等的援军没到,却等来了一年前本已死的元清。
彼时,梁嫱看着驱马而来的人,双瞳蓦然缩小,惊道:“你竟然没死?”
元清回之一笑,目光清冷,“蒙当初长公主在我出嫁那日送来旬绽之毒,我苟延残喘多年,多亏丞相王璟可怜,为我觅得解药。公主如此厚爱,我若不回报公主,又怎敢死?”
那天她被朱府侍卫包围,好不容易冲出来又遇到一群不明身份的人,再冲出时已身负重伤。
是梁奕不放心她又折了回来,折回来就碰到了浑身是血的她。幸得王璟于前日来此,不然她早已命丧南地。
她本负伤没有那么严重,朱深没有下狠手,他早猜到她的身份。那欲至她死地的第二批人是梁嫱的人。
梁嫱要一点一点的斩掉梁奕身边的股肱大臣,最后坐上那个位置。
当初她给她毒药是,又借毒害她与梁奕互相误会最后兵戈相向也是,这一切都是梁嫱在给她的继位铺路。
哪怕是对所爱的桓然,也能利用。
元清的话让梁嫱有些疑惑,心中愈发不安,她看着马上之人手中那沾血的布袋,以及布袋上那若隐若现的圆形的轮廓,一股不好的预感渐渐如毒蛇般啃噬在她心上,让她不宁的同时浑身也止不住的颤抖。
她大概猜出了什么,关于眼前之人。
随后便见元清笑着一手放在脸颊,在众人瞩目下,一点点撕开脸上面具,露出里面那张倾城容颜。
“看到我元沁没死想必长公主一定很失望。那接下来......”她对她扬起手中布袋,“长公主可看好了,这里面的东西,可是公主极爱之物。”
布袋被扔出一条流畅的弧度,那上面沾染的红却艳如血般滴落在她心上,像滴落的岩浆,烫得梁嫱眼发痛。
那的确是血,头颅被看下的血,布袋落地咚的一声。惊雷般砸在梁嫱耳际,她看着袋里滚出的头颅,看到头上未闭的双眼,怔神良久。
地上的那个人,正是她的丈夫,她等着支援的丈夫。
梁嫱突然“啊”的一声大叫,目眦欲裂,挥着手中剑朝元清劈去。
“元沁,我杀了你!”
“抓住她!”
梁嫱剑还未挥下,上方帝王一声令下,四方兵士顿时拥上。
无数的刀兵将日光映得惨淡,梁嫱被抓时依然挥舞着手臂,眼中的恨像淬毒的利箭向元清射去。
“元沁,那些大臣不会放过你的,你会不得好死,不得好死!”
梁嫱凄厉的咒骂即便是她走远了依然回荡在空气中,偌大的广场血肉横布,断矢遍地。叛军已被俘,只留一片寂静的混乱昭示着刚刚战争的激烈。
好似几年前,她带兵打上来时这里最后也是这个样子,唯一不同的,现在是白天,一切看的更清晰。
她不禁想,如果没有梁嫱的毒,她和梁奕是不是就没有那么多误会。
可是没有如果,梁嫱此举害了她的同时,又何尝不是对梁奕的重重一击。
梁奕看似清冷,实则极重亲情,否者便不会听他娘的话对一个同父异母的姐姐照顾有加。
“在想什么?”
元清低头,正好看进男子仰起的眼中。她微微一笑,摇了摇头,扶着他的手下了马。
将手中薄毯披到女子身上,一手环在她腰上紧紧搂着,梁奕一边扶着她走,一边给她紧着身上衣服,道:“都说了让你别来,刚生了孩子,吹不得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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