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人的绳子终于解了,尉迟蒹搀着江鹤楼,江紫兰扶着江家祖母,一同往那正准备关张的茶楼中去。可才走出没几步,几个金吾卫便举剑朝尉迟蒹砍来。
“阿姐,快带爹爹走!”尉迟蒹大喊道,而后挥剑对上了一排四个金吾卫,将他们往后重重一推,四个人后退了好几步,可尉迟蒹并没有意识到她身后还有一个骑都尉,正挥剑斩向她。
“啊!”尉迟蒹感觉背上一痛,惊叫一声,连着手上也脱了力,剑被别人挑开了去,而她也向前一个猛扑,摔倒在地。
身后的剑再一次砍向她,而前方四个人也刺了过来,尉迟蒹就地一滚,这才躲过攻击。
她皱着眉,龇牙发出“嘶嘶”的声音。背上这一剑实在太深,面对着五个人,她根本躲闪不及。
眼见尉迟蒹被伤,动作也愈来愈慢,江鹤楼终于甩脱了江紫兰搀扶的手,猛地冲过去,捡起地上的剑,往其中一个金吾卫的后背上刺了过去。
“爹!”尉迟蒹嘶声大喊。
其余几个金吾卫见状,都回过身去,一剑刺入他的胸膛,腹部……
尉迟蒹便那么看着江鹤楼,她这一世的爹爹,被四柄剑刺穿了身子。他双眼圆睁,白色的囚衣被鲜血染红,口中却还在喃喃:“走!走!”
“啊!”尉迟蒹眼眶发红,冲天怒吼,她发了躁,发了狂,连背上的伤痛也感受不到了,只是捡起剑杀!
江鹤楼望着杀红了眼的尉迟蒹,伸出手去,嘴巴一张一合,想同她说什么,却最后只是吐出一串血沫子,右手也无力地垂了下去,整个人往后仰倒在地面上……
尉迟蒹生生砍死了这四个金吾卫,她丢了剑,跪在江鹤楼面前,将双眼发愣,面色发青的他抱在怀中,眼泪哗哗流淌,不住喊着他道:“爹爹!爹爹!”
江鹤楼的目光渐渐聚焦,他缓缓伸出手,将尉迟蒹脸上的鲜血轻轻拭去,颤着声音道:“紫苏,爹爹不……”话未说完,他口中突然涌出一股鲜红。
“爹爹,爹爹,你不要死啊!爹爹!”尉迟蒹一手紧紧搂着他,一手猛地去擦他嘴角的血迹。好像擦干了这血迹,他就能醒过来似的。
江鹤楼头一歪,闭眼倒入了尉迟蒹怀中。
尉迟蒹抱着他的脑袋,嚎啕大哭道:“爹爹,睁睁眼……睁睁眼啊!”她试图将他抱起,但他的身子却烂泥一般整个往下坠,而她背上那道剑伤,因为这一用力,正汩汩往外冒血。
“爹爹,别……求求您别……”尉迟蒹已经说不出话了,她望着周围厮杀的人群,飞溅的鲜血,却只觉这一切好像都与自己无关了,她只想抱起江鹤楼,带他去寻一个医馆。
又一柄剑朝尉迟蒹刺来,她却是连挡也不挡了,只顾着蓄力将江鹤楼抱起。幸而宋昭替她挡住了这一剑,她才未伤上加伤。
“宋……宋昭,我要带我爹爹去找……找大夫,你帮我把他扶上马好吗?”尉迟蒹近乎乞求地望向宋昭,眼中的泪水断了线一般。
宋昭看着她,微低着头,轻声道:“江大人已经死了。”
“没有死!没有死!”尉迟蒹突然疯了一般大叫起来,她猛地挥出那滴血的剑,抵在他喉间,喝道:“立即将他扶上马,立刻!”
宋昭望着几近癫狂的尉迟蒹,终究没再说什么,同她一起将江鹤楼扶上了马。
“爹爹,你挺住!”尉迟蒹这便丢了剑,翻身上马。
马儿跑了起来,可是才跑出不到百步远,尉迟蒹突然从马上栽倒下来,不省人事了……
十日后,六皇子即位,太子疯癫,被囚于离宫。
尉迟蒹自当日被救回后,便一直发高热,全身烫得如炭火一般,请宫里的太医来看过,那太医只说能不能活,就看这热能不能退了。
韩斯年便每日每夜守着,给她用凉水擦身子,喂药,终于在第四日,她退热了。可是从那以后,尉迟蒹也再没有醒来。
那以后的每一夜,韩斯年便同一个没有意识的活死人睡在一处,还时常半夜惊醒,探一探她的呼吸,而后便再睡不着,开始同她说自己白日遇见的事儿,一说便说到天亮……
花儿开了又谢,谢了又开,秋日的第一片叶子落下的时候,尉迟蒹的眼睫轻颤了颤,缓缓睁开了眼睛。
好像是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梦,梦里,江鹤楼死在了她怀中,“还好是个梦,”尉迟蒹坐起身来,扫了一眼四周,满目绿意,沁人心脾。
这是临仙阁,她怎会在临仙阁中呢?
尉迟蒹拍了拍脑袋,起身,随意罩了件衣裳,心里还琢磨着梦里的事儿。
“咣当——”
水盆落了地,溅了一地的水。
“小姐!”彩月跑进来跪在尉迟蒹面前,抱着她的腿,眼泪豆子一般落下来。
“彩月,你为何哭了?”尉迟蒹将她扶起,为她拭去眼泪。
彩月又哭又笑,对尉迟蒹好一阵端详,突然想起什么似的,说道:“奴婢,奴婢这便去告诉世子爷!”说完后便一溜烟跑了出去。
韩斯年此时正在刑部衙署中,如今他已经是刑部尚书了,他曾对皇帝说,只要尉迟蒹醒了,他便辞官,带着她云游四方,因为他知道,就凭尉迟蒹的性子,以后两人在朝堂上还有的吵呢!
刑部后衙中,彩月一边擦着眼泪,一边喜笑道:“世子爷,夫人醒了!”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