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日后的清晨,尉迟蒹准备了一个大食盒,将自己这些日子尝着好的酥酪和甜糕,各式各样的都放了进去,她准备提着这食盒,随韩斯年一起,到城门口去迎尉迟敦。
这时门房来报:“小姐,彩月回来了!”
彩月回来了?
尉迟蒹问:“回来了人在哪儿呢?”她是又忧又喜,忧的是彩月回来了,那便意味着她的那位表哥负了她,娶了别人,她心里恐怕伤心得很!喜的是彩月伺候了自己几个月,对她的习性更加了解,她还是用彩月用得顺心一些,如今回来了,对自己来说却是好事。
“小姐!”尉迟蒹才一出门,便见彩月背着个包袱,穿着件深蓝色的粗布裳,朝自己跑过来。
她素着一张脸,看着十分憔悴,一过来便跪在尉迟蒹身前,才干了的眼泪又哗啦啦流了下来,道:“小姐,奴婢回来了,奴婢这辈子当牛做马伺候小姐!”说罢便朝尉迟蒹叩了一个头。
她今日已经在江家祖母那儿签了一张死契,准备一辈子留在江府,为自己以前做下的,那些对不起自家小姐的事赎罪。
尉迟蒹刚忙将她扶起,道:“别跪了,你知道我最不喜你跪我的,回来了就莫要再想以前的事了,快进去!”
彩月点了点头,主仆两个这便在房里说了好些话。
韩斯年的马车在江府外已经等了好一会儿了,尉迟蒹才从府中出来。
今日天晴得极好,彩月回来了,敦儿也快要回来了,一切都会好起来!
“世子爷!”尉迟蒹提着个食盒,飞奔向韩斯年,眉眼口鼻,无一处不是笑意,她道:“让你久等了!”
“今日什么事儿,你高兴得这样?”韩斯年还没见过尉迟蒹像今日这般发自内心的笑,他自己也好似被感染了,微微笑着,同时将手伸过去,欲扶她上来。
尉迟蒹却将食盒递给了他,道:“你替我拿着这个便好,万不要打了!”
韩斯年只好从她手中接过,小心地放在马车里,却奇怪今日她为何带着个食盒。
尉迟蒹上了马车,见韩斯年频频回望这食盒,生怕他觊觎自己千辛万苦搜罗的给弟弟的吃食,赶忙双手捧着韩斯年的脸,一歪。
韩斯年的眼前便只剩下尉迟蒹那张笑得跟二狗子一样的脸,连她眼眸中的自己,他都看得清清楚楚。
他不禁垂下眼帘,将尉迟蒹的双手拉下来,愠怒道:“放肆!”
“哎呀,世子爷!”尉迟蒹心情一好,便又想逗他,她道:“美人当前,你不看我,却看着个食盒,难道我长得不比这个食盒美?”
韩斯年却是故意笑道:“这食盒圆而大,色泽鲜艳,确实比三小姐好看许多!”
这韩斯年,不是冰山一座么?最喜欢说的就是“放肆”、“不得无礼”、“成何体统”,没想到今日也会说这俏皮话了?
“有长进!”尉迟蒹拍了拍他的肩,笑道:“不过圆而大显胖,色泽鲜艳显俗,哪有我这个白白瘦瘦的窈窕淑女好看呢!”尉迟蒹双手托腮,蹲着,从下往上望着韩斯年忍俊不禁的脸。
哼!还想学我?也不看看我脸皮有多厚!
韩斯年终于绷不住笑出了声……
一路欢歌笑语,不久后,两人便到了城门口。
尉迟蒹与韩斯年未用午饭,就等着接了尉迟敦,一起到明月楼去吃一顿!
食盒放在马车上,尉迟蒹下了马车来,在城门口,跟守城的士兵一般,一个一个细细查看来人,她想着弟弟的面貌,想得太用力,以至于看谁都有三分像他。
等了一个时辰了,尉迟蒹踱着步子,从城门左侧走到右侧,又从右侧走到左侧,以至于守城的士兵,以及进出城的百姓都奇怪地望着她。
尉迟蒹问韩斯年:“世子,他究竟什么时候到!”
为了不引人注目,韩斯年坐在马车里,他比尉迟蒹要淡定许多,他对着棋盘,落下一只白子,淡道:“莫急,大约半个时辰就到了。”
昨日无念捎来口信,她已经接了人,到了无厢县了,算着时间,应当到了,最迟也就再等半个时辰了。
尉迟蒹的肚子已经饿得咕咕叫了,但是想着弟弟马上就来了,她便忍着。
一定要让弟弟回来的第一眼便见着自己,虽然他未必认得。
等了半个时辰,人还没过来,尉迟蒹便自我安慰道:“没事儿,肯定是路不好走,耽搁了一会儿。”
又过了一个时辰,尉迟蒹便不由自主想到了最坏的一面:会不会他路上遇到了什么危险,不然怎么还不来?
但是一想到这儿,她立即又安慰自己:一定不是,有韩斯年的暗卫在,他能有什么事儿呢!
韩斯年也已经下了马车来,他望了望渐暗的天色,愈来愈不安起来。
尉迟蒹问:“他们应当没事的,是么?”
“说不定是路上耽搁了吧!”韩斯年道。
连韩斯年都说没什么事那必是没什么事的,尉迟蒹这才微微放心了一些。
进出城的百姓愈来愈少了,尉迟蒹调转头去,不看他们。
她想着,事情总是这样的,你愈是关心,他愈是不来,你愈是不屑一顾,事情便愈是挡不住。说不定突然之间,他就过来了,站在她面前,亲亲地喊一声:“阿姐!”
天色入暮,行人渐稀,一排孤雁南飞,哀鸣之声阵阵。
“关城门!”守城士兵大喊一声,尉迟蒹这才回头,正欲让他们再等待片刻,却见一辆马车在城门关闭的最后一刻,疾驰而入。
韩斯年看见正驾着马车的,是他的暗卫墨殇,上个月才刚行完束发之礼,面庞稚嫩。他的衣裳上尽是污泥,面上也有被刮伤的血口子。
通常都是无念赶车的,今日怎会是墨殇坐在前头?
“世子!”墨殇跳下马车,抱拳跪在韩斯年面前,泪水夺眶而出。
“无念呢?尉迟敦呢?”韩斯年将墨殇扶起,心中已有了不好的预感。
墨殇流着泪,指着那马车。
尉迟蒹只觉身子有些不听使唤了,她想走过去,走到那马车上去,但是腿却是软的,软得连这几步都走得十分艰难,她甚至连呼吸说话都有些不畅了,好似有什么东西梗在喉间,让她连一句话也喊不出。
韩斯年要冷静许多,他看着那马车,稳稳当当地走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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