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案的幕后之人是东宫,凭韩斯年一人之力,对付叶家和东宫,也恐怕会力不从心。
朝堂上他或许还可以对抗一二,但是军中,他缺一个强有力的支持。
若是他查到了东宫,是会倒戈还是会对抗呢?尉迟蒹不知道,她清楚的是,她愿破除一切险阻,用任何手段,将他拉到自己一边!
韩斯年目送着尉迟蒹远去,他突然发现,这个女子身上,有一股任何人也无法撼动的坚韧和决绝!
……
才到江府门口,尉迟蒹便看见一脸怒容的江鹤楼正往外走。
尉迟蒹尽量埋低头,转了个身,往别处走,一边走还一边默念:“看不见我看不见我!”
“上哪儿去?”
身后传来江鹤楼浑厚而威严的声音。
“嘿嘿,”尉迟蒹回头,撑起笑脸,喊道:“爹爹,我就是随便出去逛了逛。”
“我会去找斯年,让他将你的名字划去!”江鹤楼怒目瞧了一眼尉迟蒹,一甩袖子,便要上马车。
“爹爹!不要去!”尉迟蒹跑上前。
“将小姐拉下去,”江鹤楼沉声吩咐身边的小厮,便钻进了马车里。
“爹爹!”尉迟蒹双手紧紧抓着车辕,不许那马夫驾车。
“老爷,这?”马夫有些为难。
“还不将小姐拉下去!”江鹤楼高喝一声,马车似乎都被他这声音震了一震。
尉迟蒹从未见过江鹤楼这般发怒,便是前几日撞见了叶添也没有如此。
她略一思索,扑通一声便跪了下去,双手仍死死抓着车辕,喊道:“请爹爹不要去!”
江鹤楼听这扑通一声,心头都跟着一颤,立马掀了帘子,探出头来。
“紫苏,你怎会如此任性?”一句话里,饱含无奈。
尉迟蒹却是放了手,退后一步,郑重朝他一拜,道:“爹爹,我知您疼我,怕我受伤,可是有些事,女儿便是拼了这条命也得做!”
江鹤楼抚着额头,无奈地闭上双眼,长叹一声。
“女儿最近武功精进了不少,您放心,我一定不会有事的!”尉迟蒹说着便又朝他一拜。
这一下,直接便磕在地上,额头上立时便起了个红印子。
她用了江紫苏的身体,行如此凶险之事,对江鹤楼,不免愧对。
江鹤楼睁开了眼,瞧见尉迟蒹那坚定神色,还有她目光里非如此不可的决绝。
良久,他才语重心长地劝道:“紫苏,你长大了,想自己做决定,为父不拦着,可是唯独这个决定,你万万做不得!”
“爹爹,我有分寸的,我已不是三岁孩童了!”尉迟蒹说着便站了起来,目光含泪,直视着江鹤楼。
她要让他知道,她已经长成同他一般的大人的,她能自己做决定,也能独自承担后果。
江鹤楼看着这个任性妄为的女儿,回想起之前的种种,他发现,她与以前是不一样了。
终于,从车里探出身子,走了下来,到她身边,心疼地轻抚她发红发紫的额头,哑然问道:“可疼不疼?”,
“不疼,”尉迟蒹昂着倔强的脑袋,答道,立刻便挽着江鹤楼的胳膊,拉着他往府里走……
“紫苏,为父年轻时也学过一招半式,待会儿教给你,兴许有些助益!”江鹤楼扶着尉迟蒹的手,郑重其事地告诉她道。
尉迟蒹点头。
他如今已是年过五旬的人了,多年不练,再拿起剑的时候,只能使出几个尉迟蒹十岁时便能使出的招式。
尉迟蒹看着园中挥剑的江鹤楼,泪如雨下,恭敬道:“紫苏受教了。”
……
报名之后,尉迟蒹愈发勤奋了,她每日天还未亮便在院子里耍剑,直到日落西山才回到落泉斋。
而时不时的,家里几个姐姐和闽行文会过来看看,同她说几句话。
橘红色的太阳已经落下去一半,闽行文背着手,看着尉迟蒹行云流水地舞完几个招式,叹道:“我曾听人说,练武最重要的是参悟,三小姐这些日子进步颇大,想是参悟了许多?”
尉迟蒹收了剑势,笑着朝闽行文这儿走过来。
这些剑招,她早就参悟透了,只不过如今再重新练一遍罢了,自然进步神速。
“那日你我被算计入金柳园之事,你可知道是怎么回事?”尉迟蒹抹了一把汗,问道。
“并未查出,”闽行文看向江紫兰住的拂柳斋,若有所思,继而又问尉迟蒹道:“那你可查出了什么?”
“并未,我这些日子一直忙着幽庭选拔之事,没有空闲,”尉迟蒹从石几上拽过酒壶,斟了一杯酒。
这酒放在这儿被晒了太久,如今都是温的了。
这些后宅斗争,与朝堂争斗相比,实在不算什么事,所以尉迟蒹不甚在意。
闽行文后来却是问过江紫薇,问她那信是否真是江紫兰交给她的,江紫薇笃定点了点头。所以要么是江紫薇在撒谎,要么就是江紫兰故意害他。
江紫兰,应当不是她的!只要一想到这个名字,他心中便塌陷了一片。
只要不是宋毅派人来害他,他便放了心。他如今是寄居在江府,自然也就不想多生是非,于是对此事缄口不言。
“大小姐和二小姐对你可好?”闽行文突然问她。
尉迟蒹想了想,江紫兰虽然还为当日小莲之死怨怪她,但是从当日韩府中为她换鞋袜也看得出,她还是将她看作自己妹妹的。至于江紫薇,她对自己更是体贴照顾,所以她回道:“自然很好。”
“人心隔肚皮,三小姐须小心才是,”闽行文提醒道。
“闽大人这是什么意思?”尉迟蒹锐利的眼睛扫了过去,她直觉闽行文一定是知道什么。
闽行文却是道:“三小姐,太阳落山了,在下须回咏柳斋了”说罢便快步离开了。
夕阳西下,地上余热未散,凉风便已送至,夏日,也要尽了……
东市的正中央,是一方长宽五百步的擂台,大约一个成年男子的高度,这擂台只有一个作用,那便是比武。
不仅幽庭的比武,甚至还有普通的男子间的决斗。
今日的擂台之上,由于要迎接这场盛事,已经铺上了大红杜鹃镶金边地毯。
而另一侧高高耸起的看台上,也设了许多篆刻着一个大大的幽字的桌案,案上笔墨纸砚一应俱全,旁边甚至还有军士早早便举了彩旗,上面只有龙飞凤舞的一个字——将!
而台下,已经有百姓陆陆续续过来,被守在此处的护卫拦着,离得擂台数十步之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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