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见沈慎之的回答之后，赵助理的神情才好像缓和了下来。
两人之间一时间沉默了下来, 直到沈母从病房里出来。她的眼圈似乎有些泛红, 然而姿态仍旧高雅大方。
“阿谨。”
沈慎之笑了起来，语气也很柔和：“妈妈。”
“你......脸色似乎不大好看。”沈母忍不住皱起了眉头道。
沈慎之早就知道沈母会发现这一点, 他笑了起来, 极其自然的解释道：“我刚才补了个妆，可能是粉扑白了？”
赵助理看了沈慎之一眼，他当然最清楚，沈慎之是在睁眼说瞎话，但是他到底没有去拆穿他。
“你之前脸色就有点不大对......”
“哪里有。”沈慎之摇了摇头。转了话题：“他怎么样了？”他心知肚明, 沈父当然是不可能好的, 但是话题是必须要转的。
“他走了。”沈母回答道：“也算送了他最后一程。”她的神情并没有什么奇怪勉强的地方, 相反极其的平淡。
“这样。”沈慎之回答道，他到底做不出什么悲伤的神情, 只能点了点头，示意已经知晓。
“粉倒是没感觉有涂多，只是你这口红颜色，有些不大适合你。”沈母突然道。她的样子自然而大方, 对着沈慎之的语气亲昵，倒像是沈父的死对于她并没有什么影响了。然而如果当真是毫无影响, 她出来时, 又何至红了眼眶。
因为根本就没有涂粉。
“是吗？我买的看起来比较贴近唇色的, 导购说带润唇的功效, 听起来感觉很好。”沈慎之轻描淡写的把话题转到口红上, 并不打算让她去纠结粉的问题。
“阿谨，你被哄了......”沈母有些哭笑不得道。
两人简单聊起天来，气氛温馨和缓。赵助理眼观鼻鼻观心，只沉默听着，没有发表一句看法。
*****
之后就是准备沈父的葬礼事宜。沈父毕竟是在业内有头有脸的人物，虽然生活作风不怎么样，惹了家人怨怼，回家都不敢，然而这些东西，旁人知道的不多，生活作风问题在许多人眼里也根本算不得什么。
虽然沈映梦想要离婚，然而他们到底是没有离的，所以楼家的人也来了。
沈慎之招待了些客人，对于他们隐约的试探刁难都化之无形，然而唯独问起沈家的“儿子”时，沈慎之有些难以回答。就只能含糊过去了。含糊不过去的，沈慎之就只好神秘一笑，说两句话引导思维，任由对方去猜测那莫须有的人物。
“谨姐。”在沈慎之暂且歇下片刻时，突然听见了一个声音，这声音之中隐约的兴奋，在现在这个气氛里，显得有些格格不入。
沈慎之回头看，发现正是楼雁回。
“是你？”沈慎之道。
“是我。谨姐现在忙得差不多了吗？”
沈慎之摇了摇头，顺口问了一句：“差得远。躲个闲罢了。听说你最近出了点事，怎么过来了？”
“没事，我已经好得差不多了！听说沈......”他虽然不服气的喊沈慎之为“姐”。然而他是不敢喊沈父做“沈伯父”的，毕竟他爸是这么喊的，所以他含糊了过去：“谨姐不要太伤心。”他有些安慰般道。
“我不伤心。”沈慎之回答道。
楼雁回刚想说些什么，就看见沈慎之一直冷淡如斯的脸上，突然出现了一丝笑意，他抬眼去看，果然看见楼景明往这边而来。他微微皱起了眉头，而后又慢慢舒展了开来，
“小姨。”到了沈慎之身边的，楼景明轻轻喊了声，又低下了头。先前沈慎之已经为他请过假，沈父过世，这假就理所当然的请得更长了。
“嗯。”沈慎之应了一声，便转头向楼雁回：“我们先......”
“谨姐！”也许是感觉到了沈慎之语气中的离意，楼雁回突然提高了声音，打断了他的话。见沈慎之垂眸看他，他脸上神情有些不大自然，但是还是坚持说了下去：“我知道你最近可能会很忙，等你忙过之后，带小弟来楼家一趟吧。”
小弟？沈慎之一愣，突然意识到他是在说楼景明：“嗯，如果有空的话。”他礼貌地点点头，喊了一声楼景明，便离开了这里。
楼雁回站在身后似乎还想挽留，最终只是有些懊恼的站在原地，看起来有些丧气。
沈慎之当然不知道楼雁回的想法，也不关心。这些日子，他已经想好了该怎么处理楼景明的事情了。
“景明想转学吗？”
楼景明脚步一顿，抬起头看了沈慎之一眼，沉默着又垂下了头，眼睫有些不安地颤动着：“......不。”
沈慎之顿了顿：“好。”既然楼景明并不想换学校，那就不换。适应环境对于楼景明这样的性格来说，大抵也是困难的。
“认识些人吧。景明，你不能总这样的。”沈慎之道。
楼景明愣了一下，他点了点头，抿了唇，却还是没有说什么。
“有的时候，你可以更直白一点表现出自己的想法的。”沈慎之叹了口气道：“写日记也好，发表心情在社交平台上也好，不要把事情一直憋在心里。”
“......好。”
他低垂下的头，能看见头顶的发旋，他这样应答，显得乖巧而又懂事，孤僻与阴郁倒是半点不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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