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莫家兄妹那里离开之后, 沈慎之走在路上, 隐约听了旁人几句絮叨之后, 就已经差不多猜到了沈非衣的计划。
以天下之力, 流言之危,逼迫皇帝放了卫淮执。
无论从哪个方面来说, 卫淮执都没有任何错。甚至他被关入监牢,也不是因着自己的事,而是因着“路见不平, 拔刀相助”。而他所见的这不平事, 施暴者又是京城中声名狼藉, 人人敢怒不敢言的恶霸,信息传出去,何止太快人心四字可以道尽。
而以卫淮执的身份,和卫家在大靖的功劳, 这样一合计起来, 就已足够让人义愤填膺。流言传得最快, 起效也最是快。
沈非衣具体做了什么并不清楚,总之就在短短时间内, 这个信息, 就已经传遍了皇城内外。路上走过, 多数都在讨论这件事的。
不得不说,这个方法虽好, 却也有些冒险之处。流言最是不可捉摸, 人心最是难测。这是一把最利的双刃剑, 虽然好用,使用不当却要割伤了自己的。
沈慎之猜着了沈非衣的计划,便一路走着,一路思索着做些什么帮沈非衣完整计划,然而却突然被人拦住了去向。
“是沈慎之沈大夫吗?”为首的男人道。看起来似乎还算礼貌,实际上却并不那么客气。
“你们是何人?”沈慎之微皱了眉头,这一番来势汹汹,看起来格外来者不善。
“那就是没找错人了。带走!”那人得了沈慎之回应,竟是直接一挥手,就有几个看起来身强力壮的男人围拢了过来,竟然当真是想把人直接绑走。这架势,竟颇有些官府抓人的气势。如果不是他们穿着并不是官府打扮,沈慎之几乎就要猜测,是官府要把所有与卫淮执有关的人都关入监狱呢。
心中有了些微猜测,沈慎之微眯了眼睛,阻止了他们:“不必,带路就是。”他拂了拂衣袖,看起来竟是格外从容不迫。
然而那男人却没有舒展了神态,神情仍旧十分严峻:“事情紧急,赶快的。”其霸道之意,从言行中溢了出来。如此横行无忌......
“什么事,你总得跟我说一声?”沈慎之拧了眉道。
“只管治好我家少爷就是,其他的不是沈大夫该关心的事。”那男人神情尤为冷漠。他的态度不像是有求于人,反而像极了对待犯人。
沈慎之便不再出口说话。
事实上,神情就是那么巧,这找上门来的人,正是那被卫淮执伤了的恶霸的仆人。他们找大夫找谁不好,偏偏找到了沈慎之身上。这实在不能不说是缘法奇妙了。只是对方如何找上了他,这却又是另一个问题。沈慎之将这个问题沉下心去,脸上没有流露出任何异色。
打断腿这种外伤倒是小问题,然而伤着了隐私之处,却是没那么好治的。尤其是卫淮执还特意照顾了他,下了死手的,也因而,宫中御医换了几波,都没办法治好那“少爷”。这“少爷”虽是个无恶不作的恶棍,却也是家中的金疙瘩,一听说他遭受重创,极大可能不能再人道,他们都无比焦灼,四处想起办法来。大约是病急乱投医,听了有人说起沈慎之乃药王传人,他们当即就派了人四处找沈慎之,然后把人“请”了过来。
药王传人啊......沈慎之有些玩味,也说不清心中情绪。
药王楚狂一生治病救人无数,无数人欠他人情,沈慎之便是去讨要人情,也万没有一个个找上门去的道理。那些人中,当然会再做筛选,关于对方人品行事德行。否则去了,人家根本就不把人情当回事,岂不尴尬?
事实上楚狂也根本不会为人品德行有问题的人治疗,只是人终究会变的,当时没问题的人,现下不一定也没有问题。
只是沈慎之没有想到的是......京城里面,矮个里拔出的高个,也并没有那么清白。当官的,早已沆瀣一气。他早该想到的。真正清白的,都已经被处理了,如裴家之流。留下的,最好的也就是这种,染了一半黑色,外面看起来还是光鲜亮丽的角色。
所幸,事情他当时跟对方讨要人情之时,并没有把事情说得太明白。否则现下,早该已经暴露了吧。
他突然觉得,他之前的想法,太过于简单了。他嘲笑沈非衣过于理想,不曾想自己也是这么天真。潜移默化改变沈卫两人的想法么?那得何年何月?那么不如下一剂重药。反正卫淮执并不忠君,而沈非衣原本自欺欺人的假象,也被他全然撕开了。那么他应该做些什么了。这种腐烂到骨子里的国家,弥漫着腐朽的味道,隐隐令人作呕。
正因为沈慎之也许有治愈这位“国舅爷”的能力,虽然请他来的人不怎么客气,但是也许是念及到沈慎之是唯一的希望了,这位高权重的“国丈“大人,反倒是强压了几分气势凌人,态度多多少少和缓了一些,然而却也还是一边利诱,一边以命相胁。
大概是没有尝过得罪一个大夫会有什么后果,所以他们才能嚣张到如此地步。或者是一路顺风顺水得很了,旁人皆不敢触碰他们威严,因而便无法无天起来,膨胀得不知自己是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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