檀卿伸出手,拉下她罩头的被子,月光皎皎,黑瞳幽幽,一拉下,猝不及防,她正侧卧地盯着他,眼睛里悬了两轮圆月,莹莹发光。
守株待着兔了。
檀卿叹了口气,用气音说:“早点睡吧,明天还要上班。”
周沫刚要说话,肚子便震了一串饥肠辘辘音,她扁扁嘴,刚才洗澡就饿了,可病房里只有两个橘子一个苹果。
她不喜欢吃苹果,橘子......她也不想吃。
“老公,我饿了。”她咬唇瞧着他。
檀卿对于她锲而不舍地叫老公,没了阻拦的打算,可能男人对于这个称呼真的没有抵抗力。
“晚饭没吃饱?”
“没吃,中午上台就错过了饭点,晚上说收拾好东西说来医院吃的,结果你们没等我。”她假装委屈,想瞧他什么反应。
檀卿叹了口气坐起来,目光在微弱光芒的室内扫了一圈,想到晚间让翟蓝都带走了,掀开被子,“去楼下全家?”
“好。”周沫眉眼一弯,眼中的月亮更亮了。
下楼时,没有牵手。
坐到店内,没有挨着。
周沫想,算了算了。
檀卿和上回一样,买了听啤酒,一口一口地灌着。
她继续闷头吸了一大口泡面,火辣,舒爽。
再次走到室外,温热的晚风携了股暧昧的记忆扑面,周沫看向他想起烟忘记带了,算了,若是老花样一耍,他岂不是又要吸烟了。
可,他大步流星而去的背影真是让人半夜的脆弱神经难受。
说带她下来吃饭时的温柔还在眼前呢,这会怎么就走的这么快。
檀卿感觉到周沫没跟过来,回头一看,杵在路灯下拢着薄衫满目含情地看着他。
要是十八就心动了,其实三十多也心动,就是没必要了。
“你想吹会风?”
周沫摇头,揉了揉脚踝处,“我腿疼了两天,刚刚空调一吹又疼了。”她迅速委屈起来,巴巴地瞧着他,等他认罪。
爬好几天三十三层,合着不是你的半月板不心疼。
檀卿无可奈何,穿过小马路,走到她跟前,“那要去拍个片子吗?”呵。
她噘嘴,“不行,我在备孕,不能吃射线。”一脸认真。
檀卿抑住唇边要溢出的笑,备什么孕,就像选择性失忆一样,明明昨天还剑拔弩张地闹离婚,这会就跟热恋似的装没事。
他配合她问:“那怎么办?”
“抱我。”她两手一伸,嘴角一勾,眼睛都窜了星。
路灯昏昏,夜空寂寂,晚风徐徐。
提前出动的蝉叫了两声,又歇了下去。
空气几秒静止。
檀卿复杂地盯了她几秒,鼻孔出了一道不辩情绪的气,转身半蹲,“上来吧。”
周沫果断地攀上他的宽厚,虽然打了折,但他真的可以丢了她的。
人真是个很容易适应节奏的生物,前几天蜜里调油,檀卿稍微没顺着她都不行。
这会他在她心里是“动过手”的人,没不理她已经很不错了。
就算他伸出手,拉她走,她觉得也行。
一晃一晃,她的鼻息吹拂在颈间,发丝滑落,他偏头,躲过那道酥麻。
周沫耷拉着脑袋,看着地上时而拉长时而缩短的影子,笑笑,“老公,我感觉我胃里的东西在晃。”
“......”
“老公,你喜欢卷发我去卷好吗?”她唇贴着他的耳,试图看清他的神色。
一颠一颠,根本瞧不见。
可他僵的脊背还是让她察觉到了,继续自问自答,“明天我就去卷。”
“你喜欢大波浪还是小波浪啊?”她知道他不会回答,“我这个长度有点尴尬哎,要不等再长一点,哎不行,你等不及,你这么急个人,算了算了,我先接头发再卷,嗯,就这样。”
“......”
月亮偷窥他们的别扭,忍不住心动,将淡淡云丝拉开,想瞧的更清楚些。
回到病房,周沫总觉得应该很晚了,床边拿起手机,才十点半,医院歇的就是早。
檀卿洗了个手先躺了下去。
她坐在陪护床上,一动不动地瞧着他。
檀卿闭着眼,能感觉到灼灼目光落在脸上,可他没动。
半晌,氧气水“咕嘟”突然止了,周沫看过去,是水不够了,她走到护士站问护士拿了新的氧气套装,重新装了上去。
再坐会床边,檀卿的呼吸已经均匀了。
他阖上双目,没了任何情绪,就好像是一个温柔的爱人。
她想,他们其实并不算了解,热恋皆呈了最美好的一面,荷尔蒙掩去所有的缺点,却在婚后,最大的矛盾点突然爆发,没有任何过度的,直接炸了。
他的脾气,她不了解。
可即便在面对了不美好的檀卿,她还是愿意追着他。
她这会想,要是他们没结婚,他说分手,她愿意吗?
不,分他个鬼。
她想想嘴巴又撅了起来,男人真是太坏了,总在自说自话。
周沫环顾了圈室内,大脑一片清明,没有睡意。
见他睡得香憨,微光映在他面上,雕出让人脚趾大动的轮廓。
周沫小嘴一撇,悄悄地,起了歹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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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正的速度是看不见的,就像风起云涌、日落月升。
就像你不知道树叶什么时候变黄,婴儿什么时候长出第一颗牙来。就像你不知道,什么时候会爱上一个人。
——《无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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