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大奎和他媳妇可不是没眼力见的人，眼见村长的没好气都是朝着他这边发的，赶忙上前拽住了老太太，“娘，咱不闹了，快回家吧！”
“不行，老二这个没良心的还没给老娘钱”王氏自然是不肯，挥舞着胳膊。
但这夫妻两手下一用力，直接把王氏架出了院子，村长可不能得罪，村里的大碾盘就村长家一个。
王氏的气还没撒够，弹腾着腿嚷着：“赵老二，你要是还认俺这个娘，你就给俺休了那个药罐子。休了黄氏！一定要休了她！再把那野孩子给俺送走，送走，白吃白喝，凭啥！”
赵老太太已经被拽出去很远了，她的声音还是顽强的从远方传了过来：“休了黄氏！那个贱人她怎么不去死！”
……
看着满院的人，赵二奎脸上露出了一抹苦笑，“今天麻烦大家伙了，以后有机会再给大家致歉。”
家家有本难念的经，对于这样的事情，那些关系不大好的，只是点了点头走了。
关系稍微近点的，像是铁柱，脸上带着几丝关切，上前拍了拍大春的肩膀，间或长叹一声，他们也不能多说什么。
不就是给小小买了鸡仔，本来是件好事情，被王氏这么一闹，刚才还人声鼎沸的院子，很快就变得寂静。
在屋子里的黄氏听出院子里没有了外人，也不像刚才只是哽咽，放声哭了出来。
嘶声裂肺的哭，含着怨、恨、悔……
本来因为林凡的说辞，以及小小养鸡仔的事情，黄氏的心情比以前好了很多，现在被大春奶奶一闹，直接回到了解放前。
“俺还是去死吧，活着还有什么意思……”
虽然她知道刚才的情况下，赵二奎不出声是对的，但理智上接受，和情感上知道完全是不一样的感觉。
看着走进房门的赵二奎，她更觉得委屈。
第一次看到黄氏这么歇斯揭底，小小一下震惊了，心底升起浓浓的担心。
之前林凡说黄氏的病，一大半是病，一半是心理原因。
现在王氏这么一闹，黄氏该不会又卧病不起吧？
想到之前的情况，她心中就是一急，家里的日子眼看有了奔头，难道黄氏又要倒下？
不只小小，刚进门的赵二奎和赵大春也被这样的黄氏吓到了。
特别是赵二奎，他娘本来就看黄氏不顺眼，刚才他不出声，也是怕他娘骂得更凶，只想着不理她，她自己骂得没劲儿就算了。
可现在，看黄氏这样的表情，他恍惚意识到，自己似乎是做错了……
赵二奎张了张嘴，想要拥上去，可就是不知道该怎么劝她，难道说刚才他不说话，其实是为了她？
“娘，你别哭，俺们谁也没觉得你是拖累……”
赵大春倒是劝了一句，不过这孩子脑子里似乎少了根弦，他这话一出，刚才王氏刻薄的话又在黄氏脑子里溜了一遍，顿时哭得更加伤心了。
……
郭小小脸上落下几根黑线，大哥到底知道不知道自己该说啥？
“她娘，俺娘一直就是那样的脾气，你别管她了，俺们一家一起过日子，和她没关系”赵二奎抿了半天唇，才说出这么一句。
他不说话还好，他一说话，黄氏更觉伤心，“你也不是好人，俺没法活了……”似乎是想起伤心事，眼泪流得越发勤快。
郭小小心疼，更多的是浓浓的无力，她脑中并没有以前的记忆，不知道从何劝起。
而她穿到这里的这段日子，黄氏一直都对她很好，现在看她这么伤心，小小心里难免有点悻悻。
忽然间，她眼神一亮，然后抿了抿唇，学着黄氏嚎啕大哭的样子，哭得比她还声势浩大，“这日子真的是没法过了，娘，你带着俺去死吧！”
突如其来的哭喊，把屋子里的人都惊得一愣，黄氏木戳戳转过头，看到小小哭得比她还惨，也是悲从心升，“可怜的闺女哦，你还小，别学娘，你还小哇……”
娘俩抱团一顿哭，那场景，和生离死别没大差，直把赵二奎父子看得脑瓜子嗡嗡的响，煞着手，全不知道咋办。
忽然，小小把黄氏推开，自己往地上一躺，“俺早就该死了，亲爹亲娘都死完了，现在你也去死，等你死了，俺奶奶给爹找个媳妇，俺本就是捡的，到时候，估计连口水都没俺的份。俺就是那可怜的小白菜，两三岁哎，死了娘啊……”
说到最后，郭小小竟还悲戚戚的唱了起来，把赵大春膈应的汗毛都扎起来，想上前去拉，却被郭小小甩着手抛开。
听到她这话，黄氏哪儿还顾得上自哭自哀，瞬间就收了眼泪，颠颠儿跑到小小旁边，将其搂抱在怀里，还防着赵二奎父子，好像都是会欺负小小的坏蛋。
黄氏瞪着那爷俩，手下缓缓拍打着小小的背：“乖，咱不哭昂，还有娘，娘只要有一口气，打从今儿起，娘就护着你，谁也甭想欺负你。”
这话像是说给郭小小，又像是说给她自己。
她一直都把郭小小当亲闺女养，现在听郭小小这么说，而且可能性还特别高，心里那股子难受劲儿，简直不知道该怎么说。
黄氏说的心酸，又坚决，好像日后只靠她自己，他们爷俩是装饰，赵二奎和赵大春心中的滋味也是莫名。
他们一直都把郭小小当自家人，但没想到，这孩子心中竟存了这么些害怕，要不是王氏一闹，他们真的是一点感觉都没有。
“小小，别哭了，哥也永远护着你。奶奶说的话你要是不想听，以后俺就堵在家门口，不让她进来好不好？”赵大春像是哄孩子，蹲下身子想要伸手揉一揉小小的头发，却被黄氏挡住。
赵大春愣住，咋娘，把他也怨怪上了？
爷俩傻乎乎像两个木桩子戳在那，把郭小小急得，她抱着黄氏的肩膀，将脑袋背着黄氏，对赵大春爷俩挤眉弄眼的无声道：“装惨啊！一起装惨啊！”
小小没有出声，但说话的速度非常慢，只两遍，爷俩挠着脑袋，唔，还可以这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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