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要救我?”顾鹤笙皱眉问道,“作为潜伏人员身份的重要性你应该很清楚,当时我既然已经成为隐患我活着只会加剧你暴露的风险。”
“我告诉联络人你将被升任副站长而且极有可能接替沈杰韬成为上海站站长,留着你就意味着有机会获取军统在华东所有的情报。”
“你现在是懒得去掩饰还是说一夜的刑讯让你失去说谎的能力?”顾鹤笙直视他问道,“如果仅仅是你所说的原因你完全可以让你们的人中止行动,可我记得当时你是奋不顾身救我,好几次你都命悬一线这说明对我清除你根本没参与更不可能获悉详细步骤,你是临时得知此事仓促中作出的决定,为什么?我的死对你百利而无有害,为什么还要拼死救我?”
“如果你是我,你遇到同样的情况你会怎么做?”秦景天反问道。
顾鹤笙一时哑言,设身处地去想自己恐怕会和秦景天作出同样的选择。
“你当时应该已经完成了陈乔礼一案的调查,你心里明明是怀疑我有问题的可你找不出实质性的证据,那也就是说存在两种可能,要么我是杀陈乔礼的人要么真相就是我所说的那些,可你也很清楚这份档案提交给沈杰韬后他会毫不犹豫选择相信前者,你之所以没有如实上报是因为你更愿意相信一位朋友。”秦景天直言不讳道,“这同样也是我选择救你的原因,你的死对全局来说没有任何益处相反我还会失去一位朋友。”
顾鹤笙突然感觉面前的秦景天比自己想象中还要复杂,他明明是最坚定的战士却又看重与一名敌人之前的情谊,听到秦景天的解释顾鹤笙触动很大,他是自己的战友这让顾鹤笙内心是高兴的,只是两人的见面是在这样的情况下,要不是秦景天鸣枪示警主动暴露身份,自己也会做出相同的选择,唯一的区别在于如今坐着刑椅上被严刑拷打的应该是自己,秦景天的英勇无畏不但拯救了江南和精卫同时也救了自己。
“你还想问什么?”秦景天嘴角的血水渗进烟里染成红色,“我能说的一定都会告诉你,可如果你是想问和我潜伏任务相关的事就不用浪费口舌了。”
顾鹤笙嘴不断在张合,迟疑不决良久问道:“你见过鹤卿吗?”
“见过。”
“什么时候?”
“昨天。”
顾鹤笙在心里长松一口气:“他在什么地方?”
“他在暗地里调查我而且有了进展,他的发现会暴露我的身份。”秦景天声音低缓,“作为一名潜伏情工你应该清楚是不允许有任何隐患存在的。”
顾鹤笙刚放下的心又提了起来,下意识蠕动喉结重复之前的问题:“鹤卿现在在什么地方?”
“黄土里。”
……
顾鹤笙在震惊中霍然起身,瞪大的眼睛里有悲伤也有惊愕。
秦景天抬头看向他直言不讳道:“我杀了他。”
此刻顾鹤笙忘记了立场和身份,只是单纯作为一名兄长对手足的情感,重重一拳打在秦景天脸颊上。
“他是我弟弟!”
虚弱不堪的秦景天好半天才缓缓抬起低垂的头,吐出的唾沫里全是腥红的血丝但目光一如既往坚毅不拔。
“他是我敌人!”
顾鹤笙紧握的拳头在不停颤抖,作为兄长自己应该和眼前的人势不两立,可作为一名共产党自己无法去指摘对面人的行为,声音到最后变成乞求。
“我先好好安葬他,请你告诉我他埋在什么地方?”
“对不起。”
简单的三个字让顾鹤笙知道永远也见不到顾鹤卿,心里也清楚秦景天既然都承认杀了他完全没有必要隐藏尸体,唯一的解释秦景天担心自己从顾鹤卿尸体上发现什么,这说明到现在为止秦景天都在刻意去保护另外一个人。
顾鹤笙没有再继续追问转身离开审讯室,沈杰韬表情多少有些失望,转头看向秋佳宁:“该你了。”
“没用的。”顾鹤笙摇头道,“秦景天之所以愿意和我谈不是有松口的迹象,他是在拖延时间。”
“等人来营救?”沈杰韬眉头一皱。
顾鹤笙:“会不会有人来营救他我不清楚但至少秦景天没有这样的想法。”
沈杰韬不解问道:“那他为什么要拖延时间?”
“恢复体力。”秋佳宁一语中的,“他在借助与鹤笙交谈的机会让自己得到缓冲和休息以便应对后面的刑审,我赞同鹤笙的意见换谁进去审问结果都一样,他已经做好了赴死的准备无论怎样的酷刑都不可能让他开口,继续严刑拷打下去最后的结果只会是他死在审讯室。”
沈杰韬嗤之以鼻:“好不容易抓到潜伏者难不成什么也做不了?”
“我建议押送南京吧。”秋佳宁深思熟虑道,“既然我们没办法让他开口就交给总局,上海保密局这三年来所有情报泄密都与此人有关,交给南京也算是将功补过。”
“你是嫌我这张老脸丢得还不够?”沈杰韬神色阴沉道,“保密局的行动处处长是共产党,南京得知此事会怎么看我又怎么看上海保密局?鹤笙和他是朋友,你私下与他走的也很近我就更不用说了,秦景天升任处长还是我亲自举荐,这传出去该多好听,上海保密局从上到下全他妈通共。”
“您的意思打算怎么处置?”顾鹤笙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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