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甄星韵没有说话。
大概是知道自己说得太伤人，妈妈在电话那头深深地叹了口气，语气缓了下来，“你之前跟我说你把课退了是不是也是为了这件事？”
“嗯……”
“……”话筒那头沉默了很长时间，然后才传出声音，“韵啊，妈也不是非要你做你做不到的事，我也知道那些学校很难考，不是每个人都考的上。我们也不是要和别人比，只是一些原本你可以做到的事，你是不是应该做到？”
“嗯……”
“你这次真的得听进去。”
“嗯嗯，我知道，我也挺后悔的……但，但是我有在弥补了！前段时间考试我每天都才睡五个小时，我下午还约了蒋唯——”
“五个小时？活该你睡五个小时！”像是被踩到了尾巴，声音又烧了起来。
“……”
妈妈顿了一下，仿佛是在极力地克制自己的脾气，“明天不要去了。”
“啊？”星韵愣了一下，下意识地反驳道，“不行呀，怎么能不去呢？”
“怎么不行？你还想去？”
“我签了合同了，而且哪有这样半路走的呀，要赔钱的。”
“赔多少？我给你。我就是把我们家房子卖了我也不能让你这样！”
“不是，哪有——”
“你非要去是吗？”
“我没有，只是我都答应人家了，而且已经拍了这么久了，都快结束了，我——”
“就是已经耽误这么久了才不能一直耽误下去，你本来就学得不好，你还——”
“你能不能不要一直这样说？”星韵也在压着自己的脾气，她张了几次嘴，最终也只是变成了深呼吸。
“不说？你都这样了还不让我说？”
“……”
“甄星韵我看你就是活得太舒服了，说都说不得了是吧？”
“你一直这样说让我觉得自己很蠢啊！”她还是没忍住，喊了出来。
“……我只是说你需要努力，你——”
“你说我需要比别人更努力啊，需要笨鸟先飞啊。呵，笨鸟先飞，那不就是在说我蠢吗？”
“……是你自己跟我说你学不会的。”
“是啊，蒋唯看一眼就能懂，我学了一下午就是不会，我就是学不进去，就是蠢，就是笨。”眼前的建筑渐渐糊成一团，上下打转，“我已经很努力了，可是我就是学不会啊，我能怎么办！”
她伸手摸了摸眼睛，“是，别人能考清华我不能，我哪里是比不上别人啊，我是根本就没资格！”
“我不是这个意思。”
甄星韵猛烈地喘了几口气，心里有火又不知道到底是谁错了。
“星韵，妈妈只是——”
“先挂了吧，我要睡觉了。”
“……好。”
“嗯。”
十一月的南城，很安静，没有蝉鸣，也没有蛙叫，还没有稀里哗啦的下雨声，连门口大树上的小鸟都不知道迁到哪里去了。
很适合睡午觉。
可是她睡不着。
甄星韵其实很明白，妈妈没有嫌弃，妈妈只是想让她做到她能力范围内能做到的事，想她努力，又不想她拼命，所以才会说这样的话。
她也明白，是她做错了。
她跟妈妈说的好像她很委屈很努力了还是没结果的样子，其实不是的。
她是根本没学进去。
也不知道是高考复习得太用力已经耗尽了精力，还是一直以来的“考上大学就轻松了”的价值观贯彻得太用力，她已经对学习提不起精神了，再加上那些奇怪的数符比高中还要复杂好几个量级，这一切都直接导致她一看到课本就犯晕，并且毫无心理障碍的就晕去玩了。反正大学也没月考，老师也不会抓他们作业。
她是学不会，但是学不会就学不会了，她没有想过要去问老师，问同学，没有想过要预习，要复习。
甄星韵躺在床上翻了个身，把自己团进被子里。柔软的帆布的面料，打着圈盖了下来。
她是不是应该努力起来了？也许应该逼自己一回，好好地听一次课。
她也不想这样子，碌碌无为，荒唐度日。
……
甄星韵闭上眼睛，想要就这样睡过去。
“嗡，嗡，嗡。”手机放在床上桌上，震了起来。
甄星韵蹬了一脚，从梦里惊醒过来。
“喂？”
“是我。”贾祐茗的声音从话筒里传来。
“嗯，我知道。”星韵一边说，一边在桌上四处翻找，“你等一下，我拿个耳机。”
找到耳机以后，她又小心地从床上爬了下去，两脚一抓拖鞋，就往阳台走去，“怎么了吗？”她把门关上。
“……没事。”
“啊？”
“就，想问你今天有没有空，要不要来片场。”
“啊？现在？”
“嗯。”
星韵犹豫了一下，然后道，“不行欸，我下午有事。”
她该行动起来了，不能再这样躺下去了。
她可是快毕业了啊。
“什么事？”那边的声音有一点紧张。
“学习呀。我约了蒋唯自习。”
“哦，那晚上呢？”
“啊？晚上过去吗？”甄星韵敲了两下杆子，“会不会太迟了？”
“没有，是想问你晚上做什么。”
“继续学习吧……”星韵顿了一下，她忽然想起来，午饭前发私信给贾祐茗的事，他不会是为了这个打给她的吧？“嗯，不过也可能去看电影吧。”
“和谁？”音接得很快，仿佛早有料想。
“嗯……”甄星韵刻意拉长了尾音，想了想，才道，“不知道，还没想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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