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鸾沉着脸，冷冷地看了看这几个一唱一和的人，只觉得心中一阵拔凉。
子璟是傻子也就罢了，可一个周家当家，一个同样出生低微的奴婢，竟然这般是非不分。
她看了眼子璟，知道他现下占着有周子珏和小香支持，定然是不会听她的话的，只能同情地看了眼身后三个没敢离开的倒霉下人，沉默着转身走了开。
“来来来，二少爷我们继续画画儿。”小香娇俏的声音在后面响起，“大少爷您在旁边看着二少爷画得如何？”
“好啊，大哥看着子璟画。”周子珏云淡风轻应道，又不动声色地转头，眼眸微微眯起，深深看向月鸾孑然离去的背影。
“子璟画画儿，要画好多好多，脸上画完了，还要画在脖子上……”
月鸾拖着麻木的身子，渐渐走远，那些声音遥遥飘散在风中，可心里的愤怒和失落却落地发芽，像极了这三九寒霜天。
月鸾独自一人回到房中，此时天色尚早，她无事可做，只能呆坐等着子璟那傻子回来。
有周子珏和小香在边上，她不好对他说教，但只两人时，她总该是好说的。这半年下来，她自认子璟对她虽不能说言听计从，但听上七分总是有的。每次生气，也只要哄哄那气也便消了。
她虽然对周子珏和小香的做法气愤，但对子璟，总该是不能放弃的。
可月鸾等了又等，独自一人吃过下人送来的晚膳，也没见着周子璟的影子。最后，天黑了，星月上来了，周子璟也未回来，整个别院只有几个下人来回出没，安静得不似平常。
月鸾这才知道，等待是一件多么煎熬的事。而此前，她每日早出晚归，子璟都是这样过来的，这样想着，心里不免酸涩。
她一直都知道，比起周子珏所说的周家当家女主人，她更愿意守在子璟身边，做个傻子媳妇，好好照顾他。这才是让她满足的一件事。
思绪万千的月鸾，终归没敌过困意，等不到子璟，她只得悻悻地洗漱，上了床。
也不知睡了多久，月鸾迷迷糊糊间，听到门咯吱被打开的声音。
“阿鸾……阿鸾……”子璟欢快的声音在屋内响起。
月鸾刚刚准备睁开眼，忽然听到小香低低的声音：“二少爷，您小声点，二少奶奶睡着了呢！可别吵醒她了，大少爷说二少奶奶最近很累，您可体恤点。您坐着，小香给您去打热水洗漱。”
“好，子璟不吵阿鸾。”周子璟学着她，也将自己的声音压得低低的。
本来准备睁眼的月鸾，又闭眼静静躺好。
待小香出门，周子璟到底没忍住，从椅子站起来，颠颠跑到床边，居高临下看着月鸾。他心中牢记着小香的话，不能吵醒阿鸾。但抵不住心痒难耐，伸手在她阖着的眼皮上摸了摸，又在她白皙脸颊处轻轻捏了捏，最后点了点她的朱唇，默不出声地咧嘴一笑，附身偷偷摸摸亲了一下。
见月鸾没有动静，周家二少不禁很是得意——他可没吵醒阿鸾，想着又要去亲。
小香推门而入，便见周子璟站在床边背对着门口，她赶紧放下水盆，蹑手蹑脚快速走过来，将她拉走，小声道：“二少爷，不是说不吵二少奶奶的么？“
子璟也压着嗓子，脸上有一丝得意：“子璟没有吵阿鸾，阿鸾还在睡呢！”
小香对他做出一个夸赞的手势，将他拉回桌椅前，伺候他洗漱。
月鸾着实困得很，本来被他们这么一闹，睡意消去了太半，但屋内一旦安静，那跑远的瞌睡虫又来侵袭，子璟还未上床，她这回倒真不知不觉睡了过去。
想要对子璟说的话，晚上没说成。隔日醒来，月鸾穿好衣服下床，正准备叫醒犹在睡梦中的子璟。
可还未叫醒人，小香出其不意，如同鬼魅一般，飘然而入。见她附在床边，正摇着子璟，赶紧跑上前拉住她的手：“二少奶奶，您别叫二少爷起床了，昨天大少爷带他去玩了许久，想必是乏了。待会等他睡够了，小香会叫他的。小香知道这几日大少爷和二少奶奶有好多事要做，您赶紧去忙吧，可别让大少爷等了。”
小香长相清丽甜美，声音娇俏，什么样的话从她口中说出来，都听不出不怀好意。虽然月鸾不喜欢这个突然闯入她和子璟生活的姑娘，但若说憎恶，倒真算不上。听她这般说，也就相信了她，就如同昨晚他让子璟不吵醒自己，她虽然觉得她那语气像极了信口雌黄，但总该不能怀疑她的好意。
无论是好意还是不怀好意，她作为正牌周家二少奶奶，她又能有什么好担心？
她迟疑地看了看床上，双眼紧闭，含混说着梦话咂舌的子璟，终于还是犹豫着出了门。
待月鸾离开，小香本来挂着明朗笑容的脸，慢慢沉了下来。她走在床边坐下，伸手摸了摸子璟的头，表情竟然涌上了一丝哀愁：“二少爷，小香是不是很坏？”
她声音细不可闻，可不想睡梦中的子璟，竟然听到，只见他迷迷糊糊睁看眼睛，含糊道：“小香不坏，不坏！”
小香被他突然的醒来，弄得猝不及防，稍稍愣了下，笑着捏了他一把脸：“二少爷，该起床了。”
子璟坐起身，来回看了看床：“阿鸾呢？”
“二少奶奶已经出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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