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尘放学回家,院子里母亲在收衣裳,两个小老表则在屋檐下听姥姥讲故事。奶奶年轻时喜欢看戏,大概是从戏里头听到的,什么许仙与白娘子,七仙女和董永,梁山伯和祝英台,哪吒脑海,花果山之类的民间传统故事。
这天讲的又是许仙与白娘子,两个小老表早就听腻了,叫嚷着换一个,再换一个新的。
姥姥肚里货就那么多,无奈之下只得想着法子编,但两个小老表总是听得不满意。
见这种状况,李尘感到既温馨又无奈。
其实两个小老表也被管得甚严,平日里不能离开大人的眼界,活动范围跟他差不多。家里曾经丢过孩子,大人便有了一种风声鹤唳,草木皆兵的担忧,对孩子看管得实在太严。
自己还好,至少在学堂里是绝对自由的,两个小老表可就没这么幸运了。
“得想办法整点小玩意给他们玩,让他们的童年充满点乐趣才行。”李尘琢磨着,背着书包进了书房。
他琢磨了一会儿,便有了主意,起身出书房,去院落墙角边寻来一根废弃的竹竿,然后又跑进厨房寻来了一只筷子,一把菜刀,屋里拿出铁锤和铁钉,最后又跑进母亲内房中翻出了几片碎布,一轴麻线团。
姥姥见他又开始折腾什么玩意了,便牵着两个小老表拢过来看稀奇。
贞娘收完了衣裳,分类放进了各自的房间,也出来看儿子又要整啥玩意。
“表哥,你这又是在做什么呀?”小表妹问。
李尘笑道:“给你们做玩具哩。”
“做什么玩具呀?”
姥姥眯眼仔细看着,说道:“亚男,别打扰你表哥,看他做便是了,他是神童,肯定能做出新奇玩意出来的。”
“奶奶,什么是神童啊!”小表妹昂着小脑袋,萌萌的问。
“这神童啊,就是跟一般孩子不同的孩子啰。”姥姥笑道。
两个小老表好奇的盯着李尘,见他也是生了一个脑袋,两只胳膊,两条腿儿,心里便琢磨这个表哥和自己也没什么不同的。
过了一会儿,小表弟忽然歪着小脑袋,好奇的问贞娘,“姑妈,表哥既然是神童,那他能不能像孙猴子一样翻筋斗,一个筋斗就是十万八千里呢?”
贞娘听了,抿嘴而笑,姥姥也乐呵呵的直笑。
“那能不能像哪吒那样驾着风火轮,既能飞上天,也能钻到海里去呢?”小表妹也跟着问。
姥姥笑得更欢了,眼泪都快笑出来了,贞娘强忍住笑,说道:“你们别瞎想,这都是哪跟哪的事呢。”
四人在说话,李尘却心无旁骛的在干活。
只见他先用菜刀把竹竿从中间的节疤处用力砍成了两半,然后再选有孔的那一半,在上一个节疤外再砍断,这样便得到了一只一边带着节疤,一边露孔的竹筒。
他把带节疤的一头用铁钉钉了一个小孔,再把碎布片绕在筷子一头,然后用麻线开始用力的缠绕起来,最后把麻线牢牢的系紧。
他把绑着碎布片的筷子插入到竹筒内,来回拉伸了几下,觉得还算顺手,便得意的笑道:“你们看,玩具做好啦。”
“表哥,这般拉来拉去的,这有什么好玩的呀。”小表妹嘟了嘟小嘴,不以为然的道。
“你且瞧仔细了!”李尘得意的笑了笑,走到养鱼的浴盆边,把竹筒放在水里,然后一抽筷子,待水吸满了,再把竹筒对着天空,筷子往里面一推。
一道细长的水柱便从小孔中喷射而出,足足射了两丈多高。
“哈,好玩,真是好玩!”小表妹一见,顿时大喜,伸手便抢过他的注射器,往浴盆里学着吸水。
吸满了水,一推筷子,一道水柱又射了出去。
“表哥,我也要一个!”小表弟见如此好玩,也蹦跳着嚷道。
“行!表哥也给你做一个!”
待又做好了一个,便交给了他。两个小老表高高兴兴的一边在浴盆里吸着水,一边朝天而射。
姥姥见这玩意有趣,也是饶有兴致的看着两个孙儿开心的玩耍。
李尘见他们开心的样子,心里也感到很是欣慰,拍了拍手,便又回到了书房。
贞娘看在眼里,又为儿子的聪明感到高兴。
若换了平日,李尘一天之内整两个小发明出来,必定让人惊疑许久;但他现在有神童光环加持,一切看起来似乎都是顺理成章的事情。
看来当神童还真好啊。
当然,整点小玩意可以,要搞大发明还是得小心谨慎才行。
两个小老表玩的很开心,刚开始的时候还循规蹈矩的朝天上射水玩,玩着玩着便开始对着花草树木,地面墙壁射了起来,最后竟对射着打起了水仗,越打越激烈。
姥姥慌了,忙不迭的叫嚷道:“莫这样玩,千万莫这样玩啊,这样会射到眼睛的。”说着,便担心的迈着小脚上前阻止。
两个小老表玩的正嗨,哪里还理她,嬉笑着,奔跑着,激烈的战斗不止。
……………
“哎呀呀,这两孩子怎这般顽劣,没长眼睛么,怎专往人眼睛里射水,真是讨厌!”
李尘练了几十个字,只听院子里传来一声愤怒的叱喝声,心中一惊,暗道:“大娘,她怎么又来了!”忙放下笔,偷偷的把头探出书房往院子里看。
只见大娘在大伯的搀扶下,正一脸怒色的站在院子中央。她一手贴着肚皮,一手托着后腰,一段日子没见,她脸色略带浮肿,微微泛青,肚皮也明显比上一次凸起了不少,更显得粗丑不堪。
“大仁,我眼睛进水了,快帮我揉揉眼睛。”大娘闭上眼睛,焦急的唤道。
大伯忙帮她轻揉眼睛。
两个小老表知道犯了错,脸色慌乱的站在一旁,不敢吭声。
姥姥也站在一边,脸色尴尬。
“哼!这两孩子真是不听话,不知道大人是怎么管教的,没见这么大个人进来么!”揉了一会儿,大娘睁开眼睛,瞪着两个小老表,气呼呼的喝道。
这话惹恼了姥姥,她气嘟嘟的拉起两个小老表的手便走。
“女儿,你大房家来了!”进房的时候,姥姥生气的对内堂厨房里忙和的贞娘喊道。
贞娘听见了,也走了出来。
“原来是大哥大嫂来了,快屋里坐吧。”
虽说妯娌俩不对付,但毕竟是自家的长房,基本的礼节还是要有的。
“啊,弟妹,听人说那孩子居然是神童,今日特意过来瞅瞅。”大娘阴阳怪气的说着,在大伯的搀扶下,托腰贴肚,挪着难看的外八字步,慢慢腾腾的朝内堂走去。
大伯贴身小心翼翼的扶着,生怕出什么意外。
李尘忙把头缩回了书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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