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爷爷与山神临别之时,说过只要后人没死,它就有一线生机。
只有一个办法。
被我收为猖兵,受我驱使。
那它的就纳入到了我许家的祖师体系里,有先师庇佑,成为我的兵马。只要我不出事,它就死不了。
甚至我出事,它还有出逃的机会。
比如程四五,就趁着我被那母子凶魂袭击弄丢令旗,趁乱逃脱失去控制。
我承认,这妖邪很强。
如果我早来个十几二十年,死的肯定是我。
它被爷爷镇压后,直到现在,修为已经比巅峰时期弱了近十倍。
期间,隔壁村的老陈,还有那位指使醉鬼刘迁坟的巫家风水师。
也对它造成过极大的伤害。
否则,我现在也已经和床上的刘光祖一样,成了一具尸体。
三魂七魄,成为它的养料。
那样的话,也许某年后,它会自己因为伤重不愈,自然消亡。也许会被某位高人镇压或者杀死,又或者是度化。
自古邪不压正,它不会猖狂很久。
但现在,我还活着。
它有一线生机,但我不想给它。
它身上的火光越来越旺,给我展示记忆时它没法抵抗五雷火。
五雷火是至刚至阳的真火,尘世凡物燃不着,世俗凉水扑不灭。烧尽世间一切阴物邪祟,妖鬼邪神。
它被困在铁围城里也出不去,只能在这里等死。
就是现在我死了,这火也会烧到它死为止。
这情势,估计还不到天亮就能烧死它。
还有一种办法可以浇灭它身上的火,用于收猖的五猖水。
别说我现在不能动弹,就是我能动弹,我也不会收它做猖兵。
它当着我的面杀了人。
而且这么多年残暴成性,罪无可恕。
即便我知道它会是一个强力的助力,但也是个威胁,我本事和它差太多了,我怕以后镇不住它被反噬。
到时候它又跑了做祸害,那我就罪孽深重了。
我的他心通是被它强行催动的,它也能感知到我的想法。
它扑腾着身子挣扎了一下,对我吐着信子。
它的表情狰狞,我的嘴巴又不自觉张大。
看样子,它死前想带上我。
可转眼间,它又垂下了头大笑:“天意吧,我早就不该在这世上了。”
我不明白它为什么突然间就转变了念头,但我感觉到它心里松了一口气,说着终于解脱了。
火光自它身子里迸发了出来。
它放弃了抵抗,彻底迎合着五雷火的攻势。
不到十分钟,彻底灰飞烟灭。
晦暗的灯光充斥着破旧混乱的房间,只有地上像蚊香般的黑印子证明它来过的痕迹。
床上的刘光祖再也睁不开眼。
我也垂下了眼皮。
这一晚是我有生以来最硬的一场仗。
我赢了,活下来了。
但没保住别人。
虽胜尤败。
等到天亮,秀秀她们打开门看见床上的尸体。
我该怎么面对她?
怎么去面对村民?
我不知道。
不知道昏了多久,我再醒过来的时候已经能动了,恢复了些力气,但还是有些脱力。
天还没亮,手机上的时间是凌晨三点十五。
隔着墙还能听到院子里唱耍耍的声音。
“正月里来是元宵,
状元打马转曹操,
有事弟子服其劳。
二月里来惊蛰节,
关门就是胡敬德,
子云鲁太思乐悦。
三月里来是清明,
先生不在我家行。
一箪食,一瓢饮。
……”
调子舒缓轻快了不少。
看样子外面的村民们应该也没那么紧张了。
也难为那对文工团的夫妻了,居然能唱一整晚。
这精力可真好。
我不知道那些蛇还在不在,但如果走了的话,我觉得大部分人可能会各回各家。
我给芳姨发了个短信,说家里如果有爆竹的话,在正门和后门各放一万响的爆竹,然后在门前摆上一杯雄黄酒,这些蛇就会退走了。
没过一会儿,我就听见了爆竹声。
我站了起来,把铜镜和罗盘等法器收进了背包。
我还是没想好,怎么对秀秀和芳姨交代。
刘光祖死了,连魂都没了。
是我鲁莽托大了。
是我没本事。
我脑子里一片空白。
不知怎的就想到了五年前巫家暴毙的那个风水师。
那个人叫巫承云,是巫家近些年里比较出名的一个术士。以阴宅风水闻名,在鄂西一带名声极佳。
不过这个人派头很大,做一次风水要的价钱也很高。
但是挺受鄂西这边的一群土老板喜欢的。
五年前他去替一个老板看祖坟的时候,碰到了山体滑坡,死在了里面。
当时一些圈里人还感叹他是发财了忘了形,在杀师日跑出去看杀师地,他不死谁死。
他人缘很差,死了别人都是幸灾乐祸的。
龙浑身是宝,蛇也有很大的价值,何况是成了气候的螭。
用来炼药,确实是价值连城。
估计他没有想到,这只螭的元神是真龙的一部分,不是人能镇服抹杀的。
当年申城修高架桥,到某地段一直打桩打不进去,最后请佛门高僧做法,在支柱上雕刻龙形开光,这才打进的桩子。事后那位高僧不久就坐化了。
这就是真龙的能量,不是人能驱使的。
所以我很难想象,太爷爷和张天然,是怎么杀死过一条真龙的。
这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情。
他们做到了。
可我面对着不知道比那条受伤的真龙弱多少倍的妖邪,差点死了不说,还真的搭上了一条人命。
我可真没用。
爸爸身陨的那口井,我更是一直不敢去开。
得这样到什么时候?
我的脑子乱做一团。
房门外传来了敲门声,随后是秀秀在问:“许大师?许大师?您还好吗?”
我看着床上已经冰凉僵硬的刘光祖。
不敢回答说话。
门外一阵喧哗。
过一会儿,又传来芳姨的声音:“许小先生?谢谢您,外面的蛇都散了。您还好吗?现在可以开门了吗?”
“许大师?”秀秀也跟着喊了起来。
我不自觉的站正了身子,清嗓子对着门外喊道:“好了,可以开门了。”
门外村民还有很多没走。
他们的眼里还有惧意,大概还在后怕。
他们都还不敢进来。
我把身子横在了门口,久久无言。
“许小先生,怎么样了?”芳姨问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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