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文帝心里明明白白，“听说不止谢驸马，忠毅侯也卷入其中，若非玉门关事出紧急，朕是该好好查查。”
说着，他递给汪福一个眼色。
汪福立刻会意：“奴才这就传证人觐见。”
“汪公公，”凌骁突然出声阻止，又转头对景文帝直言纳谏，“皇上，谢驸马一路逃亡，狼狈不堪，不如把人交给他，由他亲审，还他公道。”
景文帝略微沉吟，对汪福说：“把证人押入大牢，再叮嘱谢驸马给朕细细的审。”
汪福嗳一声，领命下去。
转头，景文帝问凌骁：“证人在手，你可问出一二。”
说没有显然有欺君嫌疑，凌骁委婉道：“微臣抓到此人就带来京/城，来不及细问，此人狡猾，一口咬定幕后主使姓崔，微臣惶恐，还请皇上定夺。”
没咬死崔家，又把嫌疑的矛头指向他们。
景文帝揣着明白装糊涂：“罢了，等明天驸马的消息。”
至于谢宗仁，他以不变应万变，汪福亲自传话，他便跟他走。
不过一夜的功夫，一份详细的书面证供摆在御书房的御案上，皇上下了早朝，回去就能看到。
景文帝食指轻戳纸面，视线瞥向琉璃窗外，窗外阳光正好，预示今年是个暖冬。
汪福顺着皇上的目光瞧过去，没看出端倪，心里越发惴惴不安，猜皇上是不是又要拿崔尚书做垡子，治他的罪。
然而过去良久，景文帝淡淡开口道：“汪福，你说朕是不是太容忍崔尚书了？”
汪福收了崔家不少银子，担心自己被牵连进去，讪讪笑道：“皇上，您是仁慈宽厚，爱戴子民众臣。”
景文帝喜欢听好话，心里那点气慢慢平复，转头问：“今天谢驸马可说别的？”
汪福摇头：“驸马爷除了叫刑部的人交来证词，连宫门都未踏入半步，直接回了工部。”
景文帝哦一声，没在言语，看神情像在思考什么，半晌道：“敏太妃那边近日可有动向？”
汪福不敢隐瞒：“就前程子，驸马爷去看过两次敏太妃，好像因为和十公主闹不快，到丈母娘那告状去了。”
“为什么不早说？”景文帝随手操起一本折子砸过去，“这种鬼话你也信？”
汪福吓得匍匐跪拜，慌忙解释：“皇上，奴才找眼线查过，谢驸马确实与十公主闹不和，闹了好长一阵子，至于太妃娘娘，本就不满意这桩婚事，若不是太皇太后做主，怕是早棒打鸳鸯，奴才只是奴才，就是有一百个胆子也不敢插手皇上家事。”
奴才有奴才的规矩，景文帝还算满意思他的回答，面色微霁，“谢驸马除了见敏太妃还见过谁？”
汪福很肯定的摇头：“回皇上的话，奴才再没打听到关于驸马爷的任何消息。”
为什么谢宗仁去瑞王府的行踪没暴露，不是眼线没发现，而是被瑞王灭口，并由王府的人成功搅局。
一切像水面下的暗流旋涡，无声无息的惊心动魄。
谢宗仁也提心吊胆过了一天，皇上没宣他进宫，证明他没暴露，他依旧是那个没有背景靠山，靠男色博取公主好感的驸马爷。
只是让他意想不到的是，三天后，瑞王府送来请帖邀他去赏玩字画。
谢宗仁预感不好，又不能推辞，按时间要求硬着头皮，登门拜访。
瑞王在后花园喂鱼，池塘里挤满红白黑花的肥硕鲤鱼，争相浮在水面上，拼命夺食。
谢宗仁双手下垂，立在一旁，等上位者发话。
然而瑞王喂完手里的鱼饵料也没说话。
两人静默良久，还是瑞王先开口：“谢驸马没什么想告诉本王的？”
谢宗仁反问：“瑞王想听什么？”
“谢驸马，”瑞王深深看他一眼，“你比我想象中有趣。”
谢宗仁拱手作揖：“下官听不懂王爷的意思。”
“你要查追杀你的幕后主使，本王查到了。”瑞王自顾自道，“可三天前你也知道真相，有何感想？”
谢宗仁笑了笑：“如王爷所言，幕后主使是个大人物，下官惹不起，也不能惹。”
瑞王嗯一声：“你知道就好。”又说：“可本王还查到一些谢驸马不为人知的秘密。”
说着，他轻佻嘴角，好似无意问：“你跟忠毅侯的夫人是什么关系？”
谢宗仁听见对方提起云琇，心里猛地沉了沉，面上平静道：“下官曾受云御史相助，与云家女眷无关。”
“无关？”瑞王笑起来，“谢驸马的意思，云夫人与你关系淡泊？既淡泊她为何与忠毅侯共赴阳关解救你？”
“不对，”他竖起食指，想起什么，笑得像只狐狸，“应该是河西走廊才对，而后你们在长安城住过一阵子。”
谢宗仁在长安养过伤，凌骁担心追杀者再动手，曾惊动过当地官府，这种事稍稍留心，便可查到。
“驸马爷怎么不说话？”瑞王笑意慢慢褪去，语气带着三分薄怒，“十公主生性纯良，你好意思欺哄她？”
“王爷，下官没有欺哄小殿下，”谢宗仁不卑不亢地回答，“阳关遇险，危急关头，下官只能找相信的人求助。”
“所以，”瑞王眯了眯眼，“你不信十公主？”
谢宗仁苦笑：“王爷，您了解十公主脾气，她知道下官不好，恐怕只有想不到的糟，下官不想小殿下忧心。”
“希望这是你的真心话。”瑞王看了他一会，语气恢复如常，故意抛出一个极具诱惑性的条件，“谢驸马，你是聪明人，若助力本王，事成后，本王可以答应你一个要求，只要本王做得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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