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琇坐怀不乱,依旧低头忙手上的活:“请侯爷自重。”
“你这就没意思了。”凌骁放下一只手,抬起另一只,“换别的女子,要么死鬼,要么含羞,你怎么无动于衷。”
云琇抬起头,一本正经道:“说侯爷死鬼是大不敬。再者,小女与侯爷关系清白,为何要羞?”
凌骁心想跟他来这套:“用针扎我的时候,怎么没想到大不敬?”
“无心之过,侯爷也计较?”云琇满脸无辜,“未免太小气。”
“你再说一句?”凌骁倏尔低头靠近,甚至能闻到她的胭脂香。
云琇有一瞬以为他要亲她,本能退后一步,眉头紧锁警惕盯着对方。
“你躲什么?”把她吓到,凌骁很高兴,“你也有怕的时候。”
云琇觉得他无聊:“侯爷若没其他事,小女告辞。”
凌骁忙拉住她:“又没亲上,生气了?”
“没生气,”是假话,“我出来久了祖母会问,软皮大小合适,无需修改,等做好,叫春桃送来。”
“好好,刚才是我轻薄。”凌骁心想好男不跟女斗,“你喝杯茶消消气,说完案子再走。”
“该说的写在信里。”云琇转身,“都是愚见,侯爷看过便忘了吧。”
“真要走?”凌骁上前一步,挡住去路,“要我赔不是,下面人听到,有损威严,不像话。”
云琇看他一眼,回窗边坐下。
凌骁凑过去哄道:“不然我带你去燕京玩,这个季节比扬州凉快,定国公府不差你一双筷子,不过齐家人多,你嫌吵可以住我私宅,也在城内,小是小点,吃住不是问题。”
“多谢侯爷美意。”云琇呵呵两声,别过头不再说话。
换个人凌骁早没耐性,对她没辙:“说案子吧。”
云琇脸色缓了缓:“侯爷请讲。”
凌骁清清嗓子:“你连地牢里的疑犯都未见过,如何推断凶手不在其中?”
“仵作记录两名死者致命伤在背后,死后都因下雨洗涮周围痕迹,线索中断,”云琇边想边说,“若说一个巧合,第二个一样也太巧。还有两名死者除了去过寺庙,再无任何交集,说明凶手对大明寺环境很熟悉,在熟悉的地方下手,不一定是周边村民,经常往来的小贩,挑夫都有可能。”
凌骁敲敲桌子:“你继续说。”
“而案卷记录的几名疑犯,虽有前科,但活动范围都在扬州城附近,”云琇说,“扬州很多富商求福报,年年赠粥放粮,城外乞丐都能分杯羹,吃得饱穿得暖,为何去做杀人越货掉脑袋的事?”
“你说得不无道理。”凌骁看着她,“之前我问过主官,大明寺周围查过,未发现可疑之人。”
“侯爷有没有想过,凶手可能是普通人,”云琇直觉老实人的方向没错,“没有作奸犯科,与人随和?”
凌骁笑起来:“有点意思,接着说。”
“就是那个眼疾的孩子,”云琇垂眸看着茶汤,“凶手为何放过孩子,孩子并非全盲,高矮胖瘦认得出来。”
“所以?”
“小女一点浅见,让侯爷见笑。”她明白,忠毅侯为救她,招惹这个棘手案子。
云琇很想劝他算了,案子迟早会破,不如早点回京。
但这话没法说。
凌骁以为她气没消:“还不高兴呢?”
“没有,是真的出来太久了。”云琇这次心口一致,“我答应祖母不到处乱跑。”
“你多大了,跟小孩一样。”凌骁笑起来,“行吧,我送你回去。”
“不劳烦侯爷,”云琇婉拒,“府邸马车就在楼下,有春桃陪我。”
凌骁没勉强:“那好,你自己路上小心。”
云琇起身福了福,告辞离去。
这一路,她脑子乱哄哄的,似乎忠毅侯的气息停留她鼻腔里,一股清冽的味道,掺杂极淡的黄熟香,像往心尖里钻。
“姑娘,姑娘。”春桃连续叫三遍,云琇才回过神。
“何事?”
“侧门到了,我们赶紧进去。”春桃放下马凳,有些急,“方才奴婢下车时好像看见薛家马车。”
“薛姨妈来了?”云琇心里沉了沉,“她来做什么,又不是年又不是节。”
按血亲算,薛姨妈是丁媚生同父同母的姐姐,因为丁家生意败落,两个女儿一个过继给一辈子嫌铜臭只中过秀才的堂亲,一个过继给表亲,再大点改姓改名。
薛家早年和盐道打交道,打拼数年成了合法盐商,少不了和云家来往。
也因为有薛家撑腰,丁媚生抬进云家时,嫁妆堪堪比正室夫人少一抬。
“不是来看丁姨娘,就是来看七姑娘吧。”春桃赶紧拉云琇进门,“老太太,老爷都不喜欢薛夫人,偏是个没眼力见的。”
云琇哼了声:“挺会挑时间。”
前脚一个病一个伤,后脚薛家就知道了。
春桃叹气:“照薛夫人的性子,怕要在府上住几天了。”
“这几日走动仔细些,免得落人口实。”云琇叮嘱她,“薛姨妈最爱人前人后嚼舌根。”
前世她与谢宗仁的往来就是长舌妇捅出去的。
如今,没了谢宗仁,薛姨妈的舌头也不会变短。
……
晚饭安排在晖寿堂,毕竟薛云两家,不但沾亲带故,薛家年年需要贩盐文书,云御史只需动动笔,能分走利润三成。
“家里的姑娘越长越出落了。”薛姨妈对老太太赞道,“您老真是好福气。”
“都是她老子教导严格。”老太太笑呵呵,“我老了,吃吃斋念念佛,旁的事管不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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