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个月的教导,身在其中只觉得苦不堪言,但是当二月初一的时候,桐叶忽然觉得时间好快。
她们这一批十五个小姑娘最终留下了十二个,今天蔡妈妈要带她们出去找东家。先去的自然是鄠县第一高门钱府。
虽然有些小姑娘更想去王半城家,不过高门大户就那么些,少去一家就少了一份机会。因此十二个小姑娘收拾的干干静静,虽然心里都有些忐忑,但是面上看起来还算沉静的,排队跟在蔡妈妈身后去了清阳街。
清阳街是南大街往东去的一个街道,从天香楼再往南走七八十步往东拐就到。进去再有七八十步,有个黑漆木门。蔡妈妈敲了几声,便有一个婆子拉开门笑容满面的招呼:
“蔡妈妈来了,夫人说是你们该到了。”
蔡妈妈从袖子里摸出几枚大钱笑着寒暄:“是我们来晚了,劳胡妈妈久候。”
北方的庭院大都浑厚大气,钱府也不例外,不过亭台楼阁虽然少,雕梁画栋却一样不少,而且色泽鲜艳看得出是经常保养得。
桐叶半低头目不斜视,就怕给人留了不好的印象。这里是她在鄠县最想进的府邸。
大青砖铺就的地面平平整整,堂上两边是各一组八仙椅,铺着不知什么毛的坐垫。茶几上摆着高脚盘,里边放着时新的点心。
上首八仙桌,放着一个大肚青花瓷瓶,斜斜的养了几支玉黄色腊梅。旁边一个看起来三四十岁端庄的夫人,身边侍立一个看起来温和可亲的妈妈。另一边是个十四五岁的青春少女。
蔡妈妈脸上是恰到好处的笑容:“夫人,这是今年第一批的小丫头,看着不算太坏。您看看可有合意的。”
“蔡妈妈客气,鄠县里就数你教导出来的丫头有几分规矩。”兰夫人淡淡的客气几句,眼睛向堂下的小丫头扫去。
这夫人看着只是端庄,但眼神扫过,不少小丫头都打了一哆嗦。桐叶也感觉到那种上位者的威压。不过她倒不怕只是心里踌躇,该表现的畏惧点还是淡然。不等她想完兰夫人收回目光。
“你们说说自己姓甚名谁,爹娘如何,家在哪里。”
周亚妹个子最矮排在三行的右手第一个,小姑娘福了一福,鼻尖冒汗声音略抖:“婢子周亚妹,城外十五里周家庄人。爹爹是个屠夫,娘在家里照顾爷爷奶奶。”
兰夫人淡淡的说:“你还未签约,算不上我家婢子。后边的再说说可还认字。”
关于自称蔡妈妈是教过的,可惜周亚妹太紧张,说错了。她偷偷觑一眼蔡妈妈只见她脸上浅笑不变,才安下几分心。
“小女子柳淳娘,永顺街人,爹爹在锦色布行做二掌柜,娘在织场做女工,识得些字。”柳淳娘表现的落落大方,可也不见兰夫人有什么不同的表情。
桐叶无语,老板你喜欢什么样的。情形不由她多想第三个便是她,只是脑子里晃过,一路走来丫鬟婆子都极有规矩的画面。
桐叶暗地里咬咬牙,按着蔡妈妈教导过得标准动作福了福。声音清亮且稳当的说:“小女子李桐叶,爹爹是卖柴人,娘在家里照顾两个弟弟,兼给铺子里做一点纺线的活计。家在鄠县以东八十余里的山底村,识得一两个字。”桃花村王老六认得几个字,桐叶这样说也算有据。
兰夫人眉梢不动,下一个女孩子站出来继续……
鄠县县衙,县令公房外。
刘师爷在门外踌躇半天,想起前日听到故友讲的‘趣事’不禁皱起眉头。他又慢慢的踱往自己的偏房拿不定主意。
这件事,大人恐怕并不想知道。上次弄清楚来龙去脉,也不过和涝镇乡绅一起装作无事。这次更需要开仓赈济……刘师爷眉头皱的愈深。
“嘭”边走边想心思的刘师爷一不小心撞到门框上,他揉着额头定下心思:他是流水的官,自己却是鄠县的人,总不能乡人有难,自己一点力都不出。
桐叶力持镇定的站在堂上,等着堂上人决定自己的去留。
刘师爷敲响了县令的房门。
“大管家回来了,角门的婆子略微带点讨好的笑看问候。
“嗯。有劳胡婆。”被称作大管家的微笑颌首,这人赫然是曾在天香楼,和赵无垢喝酒的陈管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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