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二娘反身拉过包袱:“这里边衣裳很多,小孩的衣服薄厚都有。我看石头到冬里也够穿了,你也差不了多少。”说着问桐叶:“看着衣裳,他们家似乎男孩女孩都有?”
“没女孩,只有一个儿子十六在省府求学,没见过。”
郑二娘了然点头:“多半是怕意外,才当女孩养过。可惜这女孩衣裳都是三四岁,四五岁的。花花绿绿真好看,就是你穿不了。”
桐叶有些无奈,她这娘太容易转移注意力,于是提醒她:“娘,咱们什么时候去和黄婶说纺线的事?”
郑二娘一拍额头:“走,现在就走。”说完抱起虎头领着桐叶出门。
郑二娘借黄婶家的纺车纺线给她看,黄婶抱着虎头逗弄。小虎头也许是看够了他娘和他姐的脸,对着黄婶的新面孔,咧开只有两粒小米牙的嘴哈哈笑。
黄婶三十五六岁膝下只有两个孩子,大的都该结婚了,小的也十来岁。如今看到这么个不怕生爱笑的小儿,稀罕的不得了。
“郑娘子,你家这孩子,看着就聪明。”
郑二娘抿嘴笑:“哪有黄嫂说的好。”
小虎头稀奇的看着黄婶‘啊啊’叫着去抓黄婶说话的嘴唇,被黄婶含住小手指轻轻咬了下。小虎头好玩的踢腿哈哈笑。
黄婶也跟着乐呵呵:“这孩子爱人的。”
“对了”她转头对郑二娘说“我听桐叶说,你家刚搬来有些不大方便。我这里还有小儿子穿过的几件小衣裳,要不嫌弃拿回去给虎头穿。”
别人的好意郑二娘怎么会嫌弃:“那真是谢谢,也让我们虎头沾沾他这小哥哥的福气。”说完把自己纺的线拿给黄婶看。
桃花村里穿衣铺盖全凭女人们纺麻织布而成,郑二娘又是其中好手,她的活计黄婶自然满口称赞。
黄婶高兴,能多介绍个做活计的,掌柜的是有酬谢的,更何况以后来来回回多个伴。郑二娘则高兴家里多了条来钱的路子。因此两人相谈甚欢的约好,下次一起去镇里接活计。
从黄婶家里出来,桐叶怀里多了一沓小衣服。郑二娘亲了虎头一口:“你冬天的衣裳也不用愁了。”
“娘,咱们去周木匠家定纺车?”桐叶心里算着家里只有三百零八文钱,就忍不住想祈祷,千万别下雨。上次的米面吃了一半下次她爹回来要买,因此带不回来多少钱。十月还要缴二百五十文的税钱。
郑二娘当然也知道家里的情况:“去订,这两天我改几身衣服出来,等纺车做出来我就能接活。”
“娘,家里还缺鞋。”桐叶说“这两天我把家里活都包了,娘要辛苦你。”
从周木匠家里出来,桐叶家的钱就剩下二百五十八文,桐叶情绪低落。
郑二娘一手抱着虎头,一手摸摸桐叶的头发安慰她:“不愁,这日子比娘想的好太多。等娘也挣钱了,咱们总会越过越好。”
桐叶在心里暗笑自己矫情,真的是在娘的身边,就放任自己软弱依赖。她在心里重新鼓励自己:费尽千辛万苦才把家从山里搬出来,桐叶你还要继续加油!
“娘,我知道,我还教过石头只要勤快,就能过上好日子。”想通的桐叶笑的甜如蜜:自己是有娘可以依靠的孩子,还有一个虽然老实胆小的爹,但却是这世上最可靠的爹。想想就很开心。
这种开心明明白白体现在桐叶身上,她一路笑语不断,回到家像只花蝴蝶一样在家里穿梭。
没有酵面没关系,桐叶一边烧水准备做烫面油旋子,一边合计那天有空去李奶奶家借点酵面。
虽然没有五香粉,虽然没有葱花,虽然为了节省桐叶只放了一点油,可那油咸的味道也征服了全家人。再加上调了油的凉拌野菜,和熬到火候的小米粥。一家人终于正儿八经的,在山外的家里吃了第一顿饭,一个字:香!不管如何辛苦,这一刻他们是幸福的。
这晚后半夜,李有福一个人悄悄地起来,穿好衣服。背上桐叶提前准备好的吃食水囊,轻轻地出门挑起柴火去鄠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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