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过了一阵，谭大头擦着脑门的汗走了进来，小声说道：“大爷，都弄好了，我把那水母捣烂了，加在了菜里，所有的菜都加了，只要他们吃了肯定出事……就是不知道这水母毒性到底有多大。您看，那解药是不是……”
“急什么，”霍子元淡淡看了他一眼，“你总得让我看到成效。你方才说，你做什么事情都会有人监督你，为什么方才你到上头去，没人看着你？”
“这个啊，”谭大头道，“本来那个位置应该是有人守着的，但是人不是调走去杀人了么，里头那帮畜生暂时没想到该让人过来接班，所以就有了这个空。
“再说，这是在大海上啊，他们的警惕性就没有那么高了，我又没有功夫，就算是我想逃又怎么逃？跳海么？那不是等着喂鲨鱼？”
霍子元脸上忡然变色，糟了！他虽然没有到海上来过，却也知道，海里有一种非常凶猛的大鱼叫做鲨鱼，闻腥而动，方才那好一阵厮杀，海水里已经布满了鲜血，是不是会引来那些凶猛的鲨鱼？
到时候自己的那些人……
也难怪这船上的水鬼这般稳如泰山！
他一把抓住了谭大头的衣领，急急问道：“这艘大船上有多少那样的尖头小船？”
谭大头出不来气，脸憋得通红，一个劲儿的摇头。
霍子元稍稍松手，谭大头才说道：“大爷，我是被逼着上来的，他们防我就跟防贼似的，这船上到底有些啥东西，我实在是不知道啊！”
“不对……”霍子元眼神一厉，过去的一段时间他因为失血过多的缘故，思考能力大大下降，一直心里都隐隐觉得有些不对劲，却没想通是怎么回事，此刻脑中闪过一道亮光，才意识到是哪里不对了，“你怎么说的是大周话？”
谭大头苦笑了一下，“大爷，您是真不知道还是假不知道？高丽人仰慕大周，所以很多高丽读书人都以去大周游学为荣，去大周经商的更是不知道有多少。
“在高丽，官方语言有两种，一种是高丽话，另一种就是大周话。当然了，我会说大周话，是因为我本来就是大周人。只不过，您也知道，就算是大周繁荣昌盛，也是有穷人的。
“我就是大周的穷人里的一个，为了讨生活，四处流浪，被人骗来了高丽，来了高丽才知道，自己上当了，可是想回去，又没法回去，再说不混出个样来，也没脸回去啊！
“跟我一样经历的还有几个同乡，我们糊里糊涂就上了贼船，再也下不去了，现在我悔得肠子都青了，可是有用吗？我更不能回到老家了！”
霍子元并没有做这一方面的了解，不过高丽有意交好大周这一点他是知道的，只是没有想到高丽人对大周的推崇已经这般严重。
两人才说到这里，就听外头小徒弟的声音叫道：“师父，师父！成了！成了！”
声音里透着激动。
谭大头也露出惊喜的神色，跟霍子元商量：“大爷，咱们出去瞧瞧？”
霍子元这才点了点头，跟着谭大头往外走。
两个小徒弟正挤在那个小窗口边上张望，一边叹息：“可惜咱们出不去，上头那个门一定锁着呢。”
“怎么出不去？”霍子元淡淡冷笑，拿起了两把菜刀，抡圆了在木板上凿了几下，原本只有一尺见方的小窗口，立刻变成了一道门。
两个小徒弟欢呼一声，钻了过去，检查大厅里已经七倒八歪的水鬼们，扭头冲谭大头和霍子元叫道：“师父，真的没气了！”
霍子元默默数了数人数，只有十个。他心头警铃大作，眼看着谭大头也钻了过去，却并没有阻止，随后出去，找了个合适的地点藏好。
他注意观察着，大厅的南北各有一道小门。
南面的小门一开，从里面走出来两个人，一边走一边说：“娘的！这次也真是晦气，没捞到便宜不说，还损失了这么多人手，回去之后……哎呀！”他们发现了大厅里的情形一下子跳了起来。
其中一个上前揪住了一个小徒弟的领子，喝道：“小杂种，这是怎么回事？”
他说的是一口标准的高丽话。
谭大头在高丽的时间长了，当然能够听懂他们的话，赶紧用高丽话说道：“大爷，您高抬贵手，我们什么都不知道！”说完又用大周话说道：“二狗子，赶紧说几句好听的！”
二狗子还没来得及说什么，就被那人高高举过头顶，狠狠往下一摔。
“砰”的一声，二狗子被重重摔在了船板上，扭动了一下身子，便即不动，嘴角有血迹沁出，眼珠子瞪的大大的，却再也不会转动了。
谭大头吓得一闭眼，很快反应过来，又赶紧睁开眼睛，拉着另一个已经被吓傻了的小徒弟往角落里躲去。
那个高丽人还想过去连他们都杀了，却被同伴拉住了，“留着他们还有用呢！审审他们，为什么咱们的人都死了？”
谭大头把徒弟护在身后，一个劲儿的作揖，“大爷，大爷们，饶命啊！我们……我们也不知道是咋回事啊！”
他一边说眼睛就朝着霍子元藏身的地方瞟去，要不是这个人突然冒出来，二狗子怎么会死？好死不如赖活着，他们之前虽然活的憋屈，但好歹活着啊！
他的眼神里就带了几分怨恨。
霍子元面无表情，从藏身之处走了出来。
那两个水鬼一见他，互相看了看，说道：“就是这小子！上！他受伤了，一定逃不掉！”
一个人直接冲了过来，另一个人转身进了那道小门大声喊道：“上来帮忙！”
霍子元攥紧了手中的峨眉刺，做好了防御的架势。
那个水鬼并没有急着过来，而是捡起地上二狗子的尸体，就丢了过来。
霍子元心中也有些愧疚，若不是自己没有出声提醒，这孩子也不至于惨遭横祸。
所以他瞬间收了峨眉刺，双手接住尸体，轻轻放在脚下。
此时那个水鬼已经冲了过来，霍子元猛然蹿起，手中的峨眉刺直取那人双眼。
那人身子猛地往后一仰，避开这一招，谁知道霍子元用的是虚招，眼看他往后一个铁板桥，自己的手腕猛地下沉，手中峨眉刺调转了方向，朝着那人肚腹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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