管事抬起头来，已经是满面泪痕，“宋夫人，出大事了！本来今年说好要交付的十万石粮种……被人调换了！”
宋小青更加糊涂了，“你说明白些！”一面说着一面让人扶他起来，让他坐下说话，还给他上了一杯茶。
管事左右看看，闭紧了嘴巴。
宋小青把大部分人都打发出去，只留下一个锦绣贴身服侍，“现在可以放心说了。”
管事抹了一把眼泪，“宋夫人，今年准备的粮种本来就是今年夏收的小麦。咱们粮食的产量您是清楚的，就算是不比去年高，也差不多持平，入库的时候分明都已经检查过，每一袋粮食都是颗粒饱满的，咬一口嘎嘣脆，都晒透了。
“咱们之前不是跟朝廷签订了合约要准备十万石小麦良种么，因是给朝廷做事，我们更加谨慎，这十万石粮种都是经过层层筛选的，保证是最好的。
“后天就是交付的日子，您是知道的，小人没有别的本事，就是做事比别人仔细一些，想着凡事还是谨慎一些好，所以今日就带着人去检查那些粮种，结果……”
他实在忍不住，一声呜咽又哭了起来，宋小青也不出声，等他情绪平稳了，便沉声道：“接着说！”
管事见她这般镇定自若，登时觉得有些羞愧，忙抹了一把脸，喝了点水，平复了平复心情，道：“咱们的粮种被人调换了，初看时是看不出来什么的，因为粮食看起来仍然是十分饱满的，但有经验的人一眼就能看出来，这些粮食是被煮熟的！”
“什么！”宋小青一惊，站了起来，“你带我去看一看！”
管事咽了口唾沫，“这还不算完。咱们自己预留的粮种也……也是一样的情形，至于其他的粮食咱们已经卖出去了……”
宋小青面容微冷，“不必多说，先带我过去看看。”
管事忙不迭答应。
宋小青都没来得及换衣裳，只带了锦绣就匆匆出门去了。
反正她身边还有暗卫呢，也不必担心人身安全。
预定出去的十万石粮种都在京城东郊林家的粮仓里，这个粮仓是过了明路的，能够容纳五十万石粮食，除了预定给朝廷的十万石，剩下的四十万石都是林家预留的自己田产上的粮种。
到了粮仓就发现这边地势较高，地形易守难攻，周围十分干燥，地面基本上都是经过硬化的，外面都铺着青砖，院子内部则是水泥构造，十分平整，地势中间高四周低，不管下多大的雨都不会造成积水。
周围也没有树木杂草，就算是砖缝里生长出来一些也会被在最短的时间内扒掉，最大程度上降低了火灾的发生。
而且粮仓院子里还有隐蔽之处藏着大水缸，就是为了防止意外发生。
毕竟粮食最怕的一是受潮二是遇火。
粮仓构筑合理，内外都很干燥，是不会受潮的，预备了水源，就能在发生火灾的第一时间灭火，降低损失。
粮仓附近十来里都没有村落，围绕着粮仓的住户都是林家雇佣来保护粮仓的，都是精干的男人，没有谁带家眷来。
林家给他们提供的福利也非常好，每隔十天轮休一次，休息三天，而且薪俸丰厚，年底还有封红。唯一的要求就是当值期间，不能离开粮仓半里范围。
为了保障安全，这边的守卫还和五城兵马司有紧密的联络，每隔两个时辰，五城兵马司都会派一队一百人的小分队过来关照。
再加上距离朝廷的粮仓也不远，那边的守军有时候也会过来跑马，彼此照应，所以这粮仓在这里建立了十几年，一次事故都没有出过。
管事的胖脸上湿漉漉的，也不知道是泪水还是汗水。
他来到这边，让这边负责的守卫把大门打开，自己拿着钥匙会齐了这边的负责人才把仓库大门的锁打开，原来这边的门锁是个三环套月的，必须要用三把钥匙才能打开。
管事扭头冲着宋小青解释：“宋夫人，我们老东家手里有一把钥匙，临走的时候给了我，原本是让我交给宋夫人的，只是手边事情一直太多，就没顾得上……”他也没想到会出现这样的事情啊，“再加上我手里一把，这边一把，才能把门打开。”
他当先进去，里头罩着防火罩的灯笼才被次第点亮。
管事打开门锁之后，就把其中最大的一把钥匙双手交给宋小青，宋小青只瞥了一眼，示意锦绣接过来，便跟着往里走。
仓库是半埋在地下的建筑模式，里面是一个一个的装得满满当当的粮食囤。粮食囤里都是装好袋子的脱粒之后晒干了的粮食。
管事打开其中一个粮食囤，愁眉苦脸地道：“宋夫人请看，当时我过来第一个抽查的就是这个粮食囤……”
地上还摆着一只打开口的麻袋。
宋小青走过去，伸手抓了一把麦粒，都不用看就知道这一把麦粒一点生机都没有，再用眼睛一扫，便发现果真是煮过的麦粒。
她绷着脸问道：“然后你就查了所有的粮食？”
管事的眼泪差点再次落下来，用力点了点头，要早知道会发生这样的事情，他早就第一时间把那把钥匙给宋小青送去了，如今出了事，手上拿着两把钥匙的他嫌疑最大啊！
宋小青没理他，直接招呼来了两个暗卫，让他们检查一下粮仓的情况，一刻钟之后，两名暗卫回来，躬身说道：“夫人，这里没有窗户，房顶和墙壁之前也没有缝隙，大门也没有被破坏过的痕迹，所以基本可以排除有人暴力进入的可能。”
管事脸都白了，既然没有人使用暴力手段进来，那就是说，是有内贼了？最有嫌疑的人是他啊！
他哆哆嗦嗦说道：“宋夫人，小人……小人在林家做事……”
“不必多说，”宋小青摆了摆手，“没人怀疑你。”
管事松了口气，瞬间觉得自己都被汗水泡透了，腿软得不像话，也只是能够勉强站着而已。
宋小青沉声道：“总归是有人进来过，不然粮食囤里的粮食不可能出问题，你们再检查一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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