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队长自己有了姑娘,还哪能顾上咱们?”另一个也跟着调笑道。
林鱼青含含糊糊地应付了过去,待他们二人一转身,立即一边系皮甲一边推着月亮走回墙垛后方;头巾正一动不动地伏在墙根处等待着他们回来,即使在昏暗中也能看清楚他一张脸因紧张而泛起的煞白。
“快走,”林鱼青低声冲他吩咐道,“趁他们没起疑心——从那边下去,快!”
头巾点点头,猫着腰、轻着步子,当先跑向另一个方向;月亮和林鱼青赶忙将地上两个昏迷不醒的男人推到墙角,迅速跟了上去。
他们才刚刚跑出去一段距离,后头却又响起了那两个士兵去而复返的脚步声;其中一个一边转过墙角来,一边抬高嗓门问道:“诶,你看见了留伊斯没有,这段儿好像是他——喂,停一下,问你话呢!”
“跑!”
林鱼青拽起月亮手腕,朝头巾低声吼了一句;二人其实并不需要他的提醒,放开脚步,没命似的冲向了前方石梯。短短几个呼吸之间,后方那两个士兵就发觉了不对,爆发出了一声喊:“留伊斯在这儿——那是外头混进来的人,抓住他们!”
他们的话音像半空里炸开的一道闪电,惊醒了远远近近的守卫兵队,城墙上接二连三地亮起了迎敌时才会点亮的火光。一阵高高的号角声不知从哪儿响起,撕破了空气;士兵们沉重的步伐紧接着搅荡了夜晚,伴随着呼喊声紧紧咬在几人后方。好在林鱼青刚才那一番拖延总算有些作用,几人赶在追兵们追上来之前,一头扑下了石梯。
一行三人像是被火光追逐的蝙蝠,在城堡里扑扑跌跌地往黑暗中逃;身后的火把一支又一支地点燃了,与一盏盏提灯的光芒一起,将黑夜摇晃得支离破碎。
仓促之间,林鱼青也顾不上辨认方向了,城堡中一处处石廊连接着庭院、天井,好像层层叠叠永远也绕不完;眼见前头一处拱门后只有一片幽深安静的黑暗,似乎那儿的夜还没有被追兵的声势叫醒,几人不由分说就急忙冲了进去。
沿着门后一条长廊跑了一会儿,他们气喘吁吁地慢下了脚步,在幽静里竖起耳朵听了一会儿外头追兵的声势。
“好像暂时先躲过去了,”头巾叹息似的发出了这一句话,顺着墙滑了下去。“接下来我们怎么办?”
刚才跑得急了,林鱼青肋间又一次撕裂般地痛起来,一时间除了粗重的鼻息,什么声音也挤不出来。他隔着身上皮甲,紧紧按住了被绷带包扎住的部位,过了一会儿才勉强答道:“我要去找莲·安达科……不过,城堡里的主人一般住在哪儿,我还真不知道。”
“刚才咱们几乎把所有人都给闹醒了,他肯定早已有了提防,你还要去吗?”月亮压低嗓子问道。
“对,”林鱼青见这附近始终没有士兵过来,也微微地松了一口气,慢慢坐在了地上。“否则等天一亮,这件事也许就再没有机会办成了。”
昏暗中,两个同伴沉吟了一会儿。
追兵们的脚步声与呼喝声,好像都远远地避开了他们,在远处就一点点消散了,从没有靠近过这一片区域。火光触及不着的幽黑走廊里,带着一股深秋般的凉意。
静了一会儿,头巾开口问道:“那你准备上哪儿找他去?”
林鱼青想了想,忽然将头向后一仰,靠在了墙上;他这一动,就露出了肩膀上一双不知何时浮现在幽夜里的银色大眼睛。
“你能感觉到莲·安达科在哪儿吗?”青年抱着希望问道,“他自己就是一个坠灵的话,你应该能有所感应吧?”
龙树的躯体都消隐在了黑暗之中,只有一双银色大眼像是漂浮在半空中的两只小灯笼似的;它微微眯起眼睛,随后左右摇晃出一片淡淡银光——这是它摇了摇头。
“我这一方面的感觉不敏锐,除非其他坠灵离我很近了,否则我只能模模糊糊地知道这座城堡里的确有同类,但说不好位置。”它好像有点儿焦躁不安似的,一会站起来一会儿坐下去,踩着林鱼青胸口肩膀来回转圈:“有的坠灵对这个非常敏感……你还记得历史学家吧?”
“记得,可是它又不在这儿,”青年想起那一片竹子精,不由叹了口气:“我只能靠你了。你再使劲儿猜一猜?”
龙树坐下来,银色大眼眯成了两条银线,仿佛要用力看穿黑夜、看见莲·安达科的所在位置一样。它显然真的很使劲儿,因为鼻子里竟还不由自主地发出了低声闷哼——头巾与月亮二人紧盯着它,好像不管看过坠灵多少次,也不能消解他们心中的惊奇。
黑暗中的眼睛突然睁开了,银光流溢。
“怎么了?你察觉到什么了?”林鱼青忙低声问道。
“我刚才说过,”龙树跃下他的肩头,悄无声息地落在了地上。“除非有其他坠灵靠得很近了,否则我很难感觉到。”
“对,那又怎么——”林鱼青一句话还没有说完,突然反应过来,不由在黑暗中勃然变色。
“现在,有坠灵靠得很近了。”
话音未落,龙树已经呼地一下再度涨大了身躯;它像是一个庞大的幽灵,在昏黑中仅露出了模糊的边缘线条,隐隐勾勒出黑豹一般流畅得惊人的轮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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