骑士团?
帕夏这才一个激灵,定定地看着克伊恩爵士的长白条儿脸:“你难道要把我送回首都?”
克伊恩爵士显然会错了意,不由一笑:“现在才后悔,晚了。你没有再回到首都的机会——我今早刚刚接到急报,骑士团已经在来白木镇的路上了,离这儿只有不到十五里。”
他朝屏风处一挥手,男仆立刻走出来,撤掉了他面前的餐盘;他正要站起身,动作猛地被帕夏一声怒喝给打断了:“你这个蠢货!”
“你叫我什么?”克伊恩爵士的脸上激起了一片红。
“蠢货!”帕夏额头上青筋直跳,一扭肩膀、竟甩开了卫兵队长的手。自从立誓成为教士以来,他从没有这样动过怒:“你没有想过,教廷骑士团为什么会来白木镇吗?”
“当然是为了巡……”克伊恩爵士皱起了眉毛,慢慢张大了嘴。“你是说……不会的,不会。你有什么证据?”
“昨天那一场雨,给白木镇带来了坠灵,而且不止一个。要不然,怎么教廷骑士团会突然对白木镇产生兴趣?他们来的目的只有一个,就是为了要彻底血洗这个镇子。”帕夏努力平稳着声气,一边说,目光一边从屋里几人身上扫了过去。那抱着一摞盘子的男仆呆呆地站在桌旁,好像突然听不懂大陆通用语了似的;连那个五大三粗的卫兵队长,也只会望着他茫然地眨眼。
“不止一个?好,那坠灵都在哪儿?”克伊恩爵士的面色重新白了下去。
帕夏一咬牙,低声命令道:“斯库里,出来!”
克伊恩爵士仿佛被针扎了一下,身子一跳,目光立刻盯在了帕夏身上。他的仆人们也跟着反应了过来,卫兵队长踉跄后退了几大步,生怕动作不够快似的;然而除了他撞翻的一尊小雕像,餐厅里却平静得一点儿响动也没有。
“斯库里?”帕夏又叫了一声,感觉额头上渗出了汗。“你出来啊!”
小蓝老头儿似乎变成了他昨夜做过的一场梦。
很快他就发现,当坠灵决定不现身的时候,一个人没有任何办法证明他是坠灵使。克伊恩爵士好像又能重新喘气了,出于不安,面上的冷笑比方才更浓:“看来等骑士团到了,我还得替你求一句情。你这样神智错乱、满脑子幻觉的人,干出这样的事也不足为奇。”
按照克伊恩爵士的命令,卫兵队长鼓起勇气,将帕夏带向庄园一处空地窖;那处地窖里幽暗森冷,地面上尽是湿漉漉的一层露水、一层爬虫老鼠的窸窣声响,一直被用作惩罚仆人和佃农的去处。
“等等,”就在卫兵队长转身要爬上木梯的时候,帕夏急忙叫住了他。“教士不能说谎,你是知道的。”
卫兵队长转过一张疑惑重重的脸,没有吭声,但也没走。
“白木镇在克伊恩家族的统治下过了三百余年,教廷骑士团从没有造访过一次,因为骑士团一向是只负责打仗杀人的。他们今天来白木镇,也是同一个理由,他们要来杀人!克伊恩大人不怕,是因为只有他们夫妇不会死!”
卫兵队长在阴影里站了一会儿,好像想走,但身子转了转,却始终没动步。帕夏登时又燃起了希望,匆匆说道:“你是亚伯吧?你的父亲老亚伯去过一次传教堂,我记得他说过你。他知道我不是疯子,我今天的宣讲,正是因为我想救全镇人的命!”
“怎……怎么救?”
“第一件事,就是不能让任何一个获得了坠灵的人离开。我们需要一起抵抗骑士团,不让他们进入白木镇半步!”帕夏热切地抓住了他的衣角。
他早就预料到荣神之路会艰险困难,所以也压根没起过放弃的念头;然而这些道理,这些分析,以及他的计划,对于小亚伯来说似乎都太复杂了,理解不了。卫兵队长在木梯上敲了一会脚跟,终于只含糊地说了一声“你老实呆着!”,转身离开了地窖。
随着“当”的一声,地窖里突然陷入了绝对的漆黑。地窖静寂下来,黑暗令他近乎绝望的喘息声更沉重清楚了;慢慢地,开始有手腕粗的虫子摇晃着无数细足从他手边爬过,好像在试探人似的。
帕夏清醒过来,使劲扑过去摇晃几下锁住地窖的铁门,自然一无所获。如果不是在神前立过誓,他几乎要把小时候的骂人话脱口而出了,好在最后他还是牢牢管住了自己的舌头。
十五里!
他仿佛仍然能感受到昨夜滚烫的渴望,灼热得叫他喘不过气,叫他闭不上眼睛。难道仅仅在一夜之后,他的梦想就要终结在十五里马程之中了?
“斯库里!”帕夏咬着后槽牙叫了一声,“你去哪儿了!”
出乎意料的是,耳边竟然紧接着响起了那只小蓝老头儿的声音:“没、没去哪儿,就在这呀。”
“我刚才叫你,你为什么不出来?”
黑暗中,一个滑溜溜的东西突然顺着帕夏的手臂落了下去;他刚一起鸡皮疙瘩,随即意识到那是他的坠灵。斯库里听起来有点儿支支吾吾:“我、我一时不大方便,灵有三急。你看,我现在不就出来了吗?”
顺着声音的来源,帕夏摸索了一下,一把抓住了那小圆球似的坠灵。坠灵一入手,他就隐约觉着好像与昨夜不大一样了;在斯库里尖尖的叫声里,帕夏发觉它身上摸着很硬,凸起了不少以前没有的棱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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