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妈一听更生气了：“你怎么这么多事儿？没有护身符还不能考试了吗？”
“考不好。”她唯唯诺诺。
“荒唐！那你倒是找啊。掉在哪了，去找回来！”
于是更荒唐的情节就此展开，上高三的第一天，大半夜的，芷卉打着手电筒独自徘徊在空旷的马路边，苦苦搜索着那条救命手链。
她算是神经粗的女生，冒失乐观，基本不怎么顾影自怜。
遇上这有点凄凉的场景，普通人都要觉得委屈。
她没有，只觉得犯困，边找边揉眼睛，到车祸现场脚步不由自主慢下来。
那么点血迹大概已经被灰尘覆盖了。
地上剩一道擦痕。
谢井原的自行车修好了吗？
修车时想起我了吧——
这京芷卉虽然聒噪，但看在把她撞伤的份上就原谅她吧。
芷卉只笑了一秒。
也许人家早忘了，只有自己紧抓着这不愉快的意外当奇遇，念念叨叨这么久，好像在期待什么。
天天骑车上学，自行车当然修好了，修车费四百六。
付钱时谢井原想过应该找京芷卉索赔，至少一半。
肯定不能真这么做，他虽然情商低了点，但也没低到这地步。
不过稍稍想象一下京芷卉被索赔的表情也很有意思。她往常惊讶时，眼睛能有硬币那么圆，又圆又空洞。
“小井，我听季柏的妈妈说你转去K班了？怎么回事啊？”
男生回过神，是妈妈端着牛奶进了房间。
他放下笔：“记得我跟你说过分班考那天撞了同班同学么？”
“啊，对了，伤得怎么样？要不要去看看人家？”
“没那么严重，不过她因为缺考了英语掉进了K班。”
谢井原妈妈似乎已经忘了自己的来意，悲天悯人起来：“天哪，那这孩子也太可惜了。”
男生觉得有点好笑，故意打趣：“怎么我去K班你不觉得可惜……”
“你是因为她才主动要求转班的？”
谢井原突然不太想欺骗，没有拿出事先准备好的否认，他垂眼想了想：“受害者在朝北的教室，肇事者在朝南的教室待得良心不安。”
“你做得对。”妈妈一向宽容，果然不以为意，接着笑道，“K班有意思吗？”
“还行。”
“那就是说比A班好？”
男生有点好奇了：“为什么？”
“每次问你A班，你都说‘就那样’。‘还行’比‘就那样’高一个Level吧？”
他在笑这方面吝啬，只扯了扯嘴角：“差不多。”
“没有更糟就太好了。”妈妈离开时为他关上了门，“不要太辛苦，11点半要按时睡觉。”
“知道了。”
谢井原继续做题，却第一次静不下心了。
钟季柏说得没错，A班K班，在哪儿不能考大学。对谢井原来说不算太难的选择题，一念之间，留下可以，转班也不过是对整个英语办公室焦急劝阻的老师们来一句“我考虑得很清楚”。
但他不仅没考虑清楚，甚至没腾出思路来想过就已经做了决定。
开学第一天，他在A班教室里感到似有什么不妥，盯着她的空座位许久许久，最后收拾书包去办公室找了年级主任。
像晨昏交替一样自然而然。
只能用开始个新实验来说服自己，可世界上哪有这么心血来潮的实验？既没有设想过实验目标也没有设计过实验条件。
为什么要对她说“加油”。
为什么一进教室就先看她的反应。
为什么捡到了她的手链却没有及时还给她。
他当然知道答案。
只是不知道冲动会如此来势汹汹。
他警惕地望向自己笔袋中芷卉的猫头鹰手链，这才后怕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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