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了车之后，她走了两步，又转回来拦住车子，请唐书白摇下车窗说话：“其实你……”
只需一个转折词，唐书白便能猜到底下所有的话，因就抬了手阻止厉凤竹说下去：“还是各扫门前雪吧，别对我摆出这副无可挽救的遗憾表情。等日本人吞下华北的那一天，咱们谁比谁高贵呢？”说罢，一脚油门扬长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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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报社，厉凤竹首先用办公室的电话，分别问了火车站和码头，得到的回复是最早的票也是下个月初的。她想，这话大约又是说给普通百姓听的，加一点钱或者托上一位有关系的熟人，结果应该不是这样的。
等她为这事操了一半的心，同事们陆陆续续地就都来了。
厉凤竹早趁这里没人时，把报社在编的和兼职的名册略为看了几眼，似乎没有什么值得注意的线索。因此，她把办公桌故意堆得很乱，稿子、报纸、书本错错落落地叠得高过她的脑袋，方便她从一道道的小缝隙里观察，谁一进报馆首先会留意她的位子。
可是，一直到所有同事都点了到之后，也没有谁露出过马脚。再一想，如果真有那么一个人，约翰逊应该已经知会过事情起变化的消息，自然也就不会现行了。要抓出这个人，只能从长计议了。
这里，蒋忆瑶一路读着报过来：“有异常魄力，有人类最勇敢的性情，所以能代表无能力生产优质商品的厚颜商家，向受害者打抱不平。”她脸上露出许多不解，便对着厉凤竹问起来，“日日新闻针对纪冰之的社评是什么意思呀？听起来怪怪的。”
厉凤竹接过来一瞧，记者栏署着“方笑柔”的大名，了然地一笑：“这个呀改自《世界日报》的原话。”说时，便找出自己为纪冰之做的一整本剪报，顺手递了过去。
按上头的原话，夸奖纪冰之有异常魄力，有人类最勇敢的性情，所以能代表无能力的妇女来打抱不平。
看来，方笑柔为了自己的颜面，还真是什么谎都敢撒了。竟然颠倒黑白，隐瞒自己辩论不过的事实，强行推销自己的片面观点。
蒋忆瑶看罢，摇头叹气地批评起来：“方笑柔……名字起得这样和气，性情却暴躁得厉害。”她转着眸子，向厉凤竹打量了一回，然后笑起来，接道，“我觉得你的名字倒很符合实际呢！凤竹凤竹，听来很有气节。我的名字嘛，应该取安逸逍遥的谐音，这才适合我这个大闲人呢。”
厉凤竹知道她是无奈的自嘲，因就宽慰她道：“你也不是闲，只是有些活儿不许你忙，所以心里总是堵着一口怨气。哦，对了，我昨天去参加一个学校的建成仪式，得到一个不错的议题。”接着，将事先誊好的新闻稿从抽屉里取出来，在男女毕业生问题一栏着重地圈了一个标记，因之一笑，“你瞧，我是很把你的苦恼放在心上的。我想，如果把妇女研究从一座城扩展到一个国，乃至为环球妇女发声，也会是你事业上的一大突破了。”
蒋忆瑶听时眸子亮亮的，几乎是一把夺过了稿子，仔细看过两遍才道：“天呐，你真真是我命里的贵人了！我得带回去慢慢地看、慢慢地研究，才不辜负你这片心意。”随后，话锋一转又问道，“对了，我一直有个疑惑，想和你议论议论，可惜了这两日总没有一个恰当的时机。你以前留意过《津门日日新闻》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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