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新启便用歉意的眼神望了望厉凤竹,嘴里则高声回应起来:“警-察局的话或许你是被人给骗咯,可人家社评挖得深,你哪个好怪人噻。你想得不如人家长远,是你个人的问题。”
厉凤竹听见那头的辩解之声弱了许多,莞尔一笑,便扭头向隔壁桌的同事讨教昨天《庸报》的社评。
却听那人回道:“不必非看那家的,今天的早报只要是选了这个题目的,社评都是那个路子呢。《东亚晚报》、《华北商报》、《真善美晚报》,看哪家都一样呢。唯一一点儿不同,就是访到的假货光怪陆离,看了直让人发笑,这些打着民族企业招牌的资本家,在作假一层的想象力简直与艺术家好有一比呢。”
厉凤竹闻言眉间一蹙,瘪了瘪嘴道:“我是顶不喜欢出一桩新闻就家家都写的,乏味得很。只可惜读者的脾性多是出一件事,就只想看一件事,也叫咱们没法子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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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间,徐新启告诉厉凤竹,找了一个完全符合她要求的藏身处。
没有任何的耽搁,兴奋的厉凤竹照着地址便找了过去。
进入英租界后,偶然经过一家书店,不免绊住了她的双脚。她进店首先瞧了瞧报刊架,《大公报》作为销量保障,总是被摆在最显眼的位置。可惜,头版头条却不是她的囊中物。
同时间,也有两位路人结伴而来,彼此小声议论着走到报刊架上,眼疾手快地取下《大公报》。扭头问柜上道:“这是最新的吗?”
“是是是。”店员点头答应着,走到跟前熟门熟路地替他们把报纸翻了两张,“想瞧英国学堂的事儿吧?一个多钟头了,来买报的都是冲着‘本市附刊’的报道。”
厉凤竹便也拿了一份,悄不声地走到他二人身旁,想听听读者的反应。
“瞧这名儿,果然是女记者。”
“真不赖,不像那些穿红着绿到处找头面人物照相的女记者,倒是个胆色不让须眉的人物呢!”
这倒是酒香不怕巷子深了,虽然没有摆在头版,但以亲耳所闻来讲,厉凤竹的报道成了当日销量的功臣。
她心中有些自得,傲然地将身一挺:“买份报。”然后,抑制不住兴奋,晃起内页来,“其实我也是冲着附刊买的。”
店员有些摸不着头脑,只管笑着接过铜板。他见厉凤竹的年岁,还有通身的朴素打扮,不免猜测这是位有子女的太太,在阶级上与闹上报纸的那间学堂的受害家长大约一致。如此想去,不免多说了几句:“太太得空不妨去工部局凑个人头呗。”
“怎么?”这下子,轮到厉凤竹心存不解了。
店员伸手扯了报纸一角,点着那行时评道:“正如报上所言,租界在根本上依然是中国人的领土,绝非法外之地。而中国人的本质是‘人’,享有与世界其他公民相同的人-权。外邦友人若怀着平等互惠之心前来,中国人必以极大的热诚待之;若以愚弄压榨之凌人姿态前来,中国人也绝不坐以待毙。”
听这话锋,学堂斗殴大约是撕开了一道口子,极有可能以此引发滔天巨浪。
那样一来,厉凤竹除了一战成名,还要承担与英方在津势力彻底对立的后果,心中自是平添几分不安。可她既然选择了以笔为刀,就要像个真正的战士一般,对于负伤甚至牺牲都有一定的准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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