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股子气韵,如出一辙。
他差一点就要露出惊讶,却被那小辈的声音硬生生地唤醒。
终究是不一样的。
小辈送来的是一个小小的盒子,里面放着一瓶香薰油。机器人过来检查无害,赵老先生也就随手交给下仆,让他们在自己睡前点一道熏香。
并不是什么熟悉的香味,并不清甜,一点点幽沉的味道蔓延开来,仿佛水波荡漾,及其轻易地就沁入心脾,迅速地让人适应了这样的味道。
夜里难得地睡得极快。
半梦半醒之间,仿佛有人在房间里无声地走动,大脑大约是清醒的,身体却始终无法动弹。
他几乎要在床上挣扎起来,那走动的人却漫步走到了床边,在他身边坐下。
熟悉的声音远远地传过来:“都这么大人了,睡觉还作噩梦。”
柔软而温暖的手轻柔贴上额头,拭去他额角的汗滴。
只是听到那个声音,心底焦虑就全部消失不见,睡意再度袭来。
却并没有睡着。
隐约知道外面是个艳阳天,有人压低了声音在旁边说话,她低低地笑,吩咐着下仆替他准备茶饭,又说着几家之间的人际往来。
她半真半假地抱怨着自己对这些事果然头疼,下仆小声地劝慰着。
风吹动桌上的书页,她的衣角带来一抹幽沉的香。
是了,这是她的味道。
明明年纪轻轻的,却总是钟爱这种说不出的味道,让人无端地平心静气几分。
窗外似乎有谁在吵闹,她起身向外张望,脸上失了笑意,过来床边轻轻地在他额头上摸了摸,脚步匆匆地出门。
不,不要去!
他在心中呐喊,身体却无法动弹,眼睁睁地看着她出门,争吵声变大,下仆撞撞跌跌地撞进门来。
他陡然间在幽深的夜里惊醒过来。
心脏跳得极快,鼻尖一抹幽沉的香,忽地沉了下去,彻底消失不见。
房间里一片漆黑。
他睁开眼睛,不料自己居然梦到那么久远的过去。
真是老了,他自嘲地想,当年的事,自己都快要忘得差不多了,如今不料居然还能以这样的方式重温一遍。
也不知道与那小辈送来的香薰有没有关系。
不过,倒是难得地做了个好梦。
呼吸渐渐沉稳下来的时候,他迷迷糊糊地这样想着,随后又陡然惊醒过来。
屋子里,有两个呼吸声。
手指悄悄地动弹了一下,警报就发送了出去,那个不知道潜藏在哪里的人定然逃不出去。
心情平静无波,虽然闭着眼,身体的感知却格外敏锐。
他能感受到那个呼吸声,以一种缓慢得不可思议的速度靠近,慢慢地向着自己走了过来。
他尚且想着没关系,等他过来了自然有雷霆一击,脑海中却已经开始想到,今天护卫的人来得太慢了点。
在这一瞬间,他回过神清醒过来,却已经太迟。
一丝锐痛从心底蔓延开来,他看到黑暗中无声站立在那里的身影。
没有半点儿情绪与温度散发出来,仿佛是不存在的一样。
怎么会……这样?!
来不及去想更多,死亡的气息迅速地蔓延到全身,呼吸瞬间断绝。
到了这个时候,警报声才迟迟地响了起来。
带走了赵老先生性命的存在却站在那里一动不动,等到外面嘈杂声传来,房间里的控制系统开始大肆扫描,他也怡然不惧。
他只是低了头看着赵老先生的面容,轻轻地替他合上了眼睛。
房间的门被猛然推开,灯光瞬间大亮。
“在这里!”
光芒照射进来的那一瞬间,那个身影已经消失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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