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入学
小小的佛堂幽暗深沉,淡淡的檀香充斥其间,让人心情宁静。
佛前的女子身形苗条,行动间带着不自觉的沉稳大气。她拈起一枝香,也不见什么动作,只是拿到眼前,轻轻吹一口气,那香头就“忽”得亮起,一缕青烟扶摇而起,带着香味更浓了一层。
而后,盈盈下拜。
抬起头时,却见满堂光明,佛前四枝牛油大烛已被人点亮,不由得嗔一声:“子安!”
门外,一个六岁孩童嘻嘻笑着逃开,边逃边对着一弟一妹说:“怎么样,我厉害吧?”
这孩子,就是武功候邓定国的长子,邓子安。天性顽劣,虽然有外公方奇文亲自管教,可是老人难免宠溺,所以只要这孩子完成功课,府里就没人能管得了他了。
老管家老郝头是唯一能吓得住他的人。不过只要他乖乖泡澡,老郝头也不管其他的事情。
爹娘是管不了他的。他们两个一出声,外公和老管家就出来抱不平了。
说来也奇怪,外公能管得了爹娘也就罢了,老管家怎么也管得了?邓子安问过外公,外公哈哈大笑:“老郝为咱们家出力良多,他要是坚持的话,外公也得卖他三分薄面的,何况你的爹娘。”
有这么两个人在身边,邓子安只要不欺负弟妹,闯什么祸都没问题。
可是这次不行了,爹娘一定要惩治他。而且外公、老管家都一声不吭。
冤啊!不就是把蜡烛点了吗?和以往闯的祸相比,根本算不上什么啊,这不是诚心找麻烦嘛!
就是要找麻烦,不为别的,就因为你六岁了,该上学了!
上什么学啊?邓子安决定哭。
正哭着呢,娘来了,带着小妹邓子静。
小妹伸一根手指,刮着小脸,边笑边说:“丢丢丢。”
娘则是柔声劝慰,不劝还好,一劝,邓子安觉得更委屈了,干脆放声大哭,一不小心说出了实话:“我怕。”
门外的邓定国听了这话,气得胡子险些翘上天:“你小子虽不是老子亲生的,可老子教了你这些年,你总得有些长进吧!”
更何况,在家里闹得天翻地覆,你小子怕过谁来?
豪纤紫倒是有耐心,慢慢问出了实情。
原来这小子之前偷偷出去和人打过一架!
这候爵府,就在讲武堂内,这一架,必然是和讲武堂弟子打的。他虽然天赋奇才,可毕竟年幼,与那些讲武堂弟子相比,自然是身小力亏,输了也是常理。
可是和家里反差太大了啊。在家里,他可是常胜将军。在外面,输得那叫一个惨。
还好对方手下留情,只打了他的屁股。
所以,还是家里好。
让他现在上学,也不是没有原因的。
大炎的勋贵子弟,整日惹事生非,没个约束,不光原固城府尹头疼,他们的老子也头疼。
富贵不过三代,这些败家子这样下去,迟早坐吃山空。
当今雄心万里,正是用人的时候,指望这些败家子来一统大炎,无异于痴人说梦。
所以,大家的眼光都盯向了讲武堂。
这个地方好。说到武功,邓定国肯定比不上名臣宿将,可说起点石成金,化腐朽为神奇来,邓定国可是名声在外。
那骁将孟得胜就是个典型的例子。这人不会术道,按说是当不上大将。可是经过邓定国一调教,硬是借着一身蛮力加深不可测的内力,横行边关,博了个将军大印。
所以,大佬们一合计,一齐奏了一本,要求大炎讲武堂为勋贵子弟网开一面,免试入学。
大炎王乐得顺水推舟。这些勋贵子弟,大祸不闯,小祸不断,碍着他们老子的面子,也不方便认真收拾他们。
现在老子们急了,想要小子们为国出力,而且想要立军功,这是好事啊。
所以,一道旨意下来,亲自筛选了一批勋贵子弟,送入讲武堂。
邓定国审视着送到面前的名单,名单上,最后一个名字,是虚无开诚,王七子,时年七岁。
既然王子也来了,自己又怎么能落后?邓定国当即就决定让邓子安也进讲武堂。
把这想法一说,方奇文也赞同。这讲武堂不光是学规矩,学功夫,还学为人处世。早点接触,总是好的。
而且邓子安从小太顺利了,没吃过亏,以致心高气傲,目中无人。让他去讲武堂,和大孩子们一起摸爬滚打,吃点亏,从长远看,不是什么坏事。俗话说的好,吃亏是福么。
老郝头也没什么意见,六年筑基,已经完成了。这小子以后有什么成就,得看他的造化。早点进讲武堂,就算什么也不学,只要能被讲武堂逼得一生自律,就不白进。
豪纤紫虽然心疼,可是这孩子在家里招猫逗狗的实在不象话,带得弟弟妹妹也整天喊打喊杀,弟弟也就罢了,可是妹妹也整天杀气腾腾的,成什么体统?有个地方管管他也好。
邓定国又有他的想法:虚无开诚七岁,子安六岁,两个人正好能玩到一起,总角之交,交情总比别人要深厚些,谁知道将来的大炎王会是谁呢?如果是虚无开诚,那一起摸爬滚打的交情,总比别的交情可靠的多。关键的时候,用得上。
所以,吓着娘这事只不过是个借口,豪纤紫经的大风大浪还少?
让这些人入讲武堂,是让他们来受历练的,不是让他们来熬资格的,自然不能用本名。这想法和大炎王一说,大炎王也赞成,亲自给七王子改名为吴开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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