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良不置可否,这也是他第一次在军事上与纪空手出现分岐。在他看来,战争的胜负往往取决于双方对战机的把握,水无常势,用兵亦是如此,只有根据战场形势的变化不断调整战略战术,才能最终将优势转为胜势。如果只是墨守成规,一成不变,战机稍纵即逝,就有可能将到手的优势转为劣势,甚至将胜利拱手让人,这当然不是他所想到的结果。
但是,以他对纪空手的了解,纪空手并不是一个固执己见的人,他既然坚持这种看法,必定有其道理,张良很想知道纪空手坚持的理由。
“这不需要理由。”纪空手的脸色显得十分冷峻,眼神中闪出一道异彩,缓缓接着道,“这是我的直觉,对危机将临时出现的一种感应。虽然听上去很玄,但我依靠这种直觉改变了自己不知多少次的命运。”
张良以愕然的目光望向纪空手,感到有些不可思议,这样的理由实在是过于荒诞,如果是从别人的嘴中说出,张良一定会认为说这种话的人肯定脑子有问题,但是此话自纪空手口中说出,就让张良感到了这话中的分量。
纪空手就是纪空手,他能迅速崛起于江湖,继而争霸天下,这是因为他具有一个优秀猎手所应该具备的所有素质。他比猛虎凶悍,比野狼冷酷,比山豹敏锐,比狐狸狡猾,他具有所有动物猛兽都不具备的思想,还有那种可以预判危机的直觉,像这样的一个人,张良没有理由去怀疑他的能力,更没有理由不尊重他的直觉。所以,张良选择了沉默。
纪空手冷冷地望着前方数十丈外所站的那一排骂阵的西楚军士,听着那夹杂在骂声中的隆隆鼓响,眉头皱了一皱:“奇怪,真是奇怪。”
张良怔了一怔,道:“大王莫非看出了什么异样?”
纪空手道:“不是看到,而是听到,先生不妨闭上眼睛倾听一下,就自然会发现其中端倪。”
张良等人闻言无不闭目倾听,可是耳中除了喧闹鼓声,以及此起彼伏的叫骂声外,根本就没有其他的动静。
“你们听到了什么?”纪空手问道。
“鼓声。”张良等人答道。
“你们能否听得清楚这些人叫骂了一些什么?”纪空手接着问道。
众人俱都摇头。
“这就是让本王感到奇怪的地方。”纪空手缓缓而道,“既然是骂阵,那么就应该以人声为主,鼓声为辅,鼓助人威才对,可是我们听到的却是鼓声压过人声,根本听不到对方骂了些什么,这也太过反常了。”
“大王的意思是说,这鼓声其实压根不是为了助威,而是意欲掩盖一些动静?”张良蓦然醒悟。
陈平闻言,不由“哎哟”一声,惊叫道:“难道西楚军在挖掘地道?”
他的话音刚落,猛听身后一声巨响,震得城楼兀自摇晃,纪空手回头一看,只见距城门不远的一条大街上,烟尘弥漫,伴着阵阵呐喊声,显得异常喧嚣。
纪空手脸色一变,明白敌人正源源不断地自地道中蹿出,展开了夺城之战。在这种紧要关头,容不得他有半点犹豫,必须在最短的时间内将地面上的敌人全歼,同时要遏制对方从地道中发动的攻势,一旦有半点迟疑,让敌军站稳脚跟,那广武失守就是迟早的事情。
“樊将军,本王命你在三炷香的时间内全歼敌军,否则提头来见!”纪空手大喝一声,如在城楼上炸响一道惊雷,樊哙浑身一震,飞身跃向城楼,率领一队人马飞扑过去。
“咚咚咚……”便在这时,城下忽传三声炮响,蹄声正疾,呐喊声起,数十万西楚军如洪流掩至,在若蝗雨般的劲箭掩护下,开始邓攻城之举。
敌人来势如此汹汹,速度若惊雷一般,显见是有备而来,数十万人马如同一人行动,更显得训练有素。
他们以劲箭封锁城楼,遏制汉军火力,同时使用了过山梯、翻石车、撞墙木、火霹雳等有效的攻城工具,在瞬息之间攻至城下。
整个行动完全可以用一个“快”字涵括,箭快、人快、马快,一切都在快中进行,大多数汉军将士尚未反应过来,西楚大军已经兵临城下。
无敌之师的风范,在这一刻表现无遗,就连纪空手身后的那一班久经沙场的将领,见之也霍然色变。
面对敌军如此迅猛的气势犹能从容镇定的,是纪空手与张良,当他命令樊哙率部围杀入城之敌时,就时刻关注着城外敌军的动向,神情显得严肃而冷峻。在纪空手的身后,站立着一排号角手,正等待着他发出的指令。
“项羽能够成名,绝非侥幸,单是这用兵之道,世上就少有人及。”纪空手望着张良,一字一句地道。
“大王说得极是!”张良不明白纪空手何以能在大敌当前还聊起这样的话题,怔了一怔。
“可惜的是,他遇上了先生,这就是他的不幸!”纪空手悠然一笑,突然大手一挥,身后的号角声顿时响起。
号角声就是命令,是反击的命令,当号角声尚在空中回荡之时,城楼上喊杀声起,大汉军以更快的速度展开了有效的反击。
大汉军的反击从容而有序,一看就知道是演练了多次之后的结果,用之于实战,显得轻车驾熟。张良当然明白纪空手话中的意思,同时也听出了纪空手话中的感谢之意,因为,他为今天敌人的攻城战作了精心的准备,无论西楚军的攻势有多么的凶猛,都休想在他的手中占得便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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