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以。”
李青颜点了点头,这个对她来说当真不难,莫说只是修蛊的亡也,纵是十三蛊当中的剑者仇涯在此,她也有信心可以藏身而去。
葱郁古老的繁树在洞风中哗然生响。
偶有几叶青色飞过。
在这片壶中洞天里,是任谁人都想像不到的一隅世外桃源,隔着重重的机关与迷宫,尽显着岁月静好的恬然。
如果没有那等不留余地的追杀与迫命的话。
“我尚有最后一问。”李青颜抬头望着那棵沉默而又高大的花树,她望向了一旁的暮雪,“你知道当年顾白戚是因何来到极地沙漠的吗?”
她问。
她记得漱白山中那一世深切情长的红雪。
她记得漱白山下那遗留在石壁上岁月不改痕迹的剑画,
无相诛魔阵烙在手臂上的撕骨之痛至今还隐约发作着,她只受了一道,不比那一年顾白戚经了全身,废了一身的魔骨。
从当中能得活命已数不易,他又为何要在如此功体极损重伤未愈的节骨眼上,连命都不要了一般急着赶去极地沙漠?
风中,隐中古树的私语。
暮雪沉默了良久,似有叹息的笑了一声道,“他去极地沙漠的理由,就是他来到漱白山的理由,都是为了那一个人,也只为了那一个人。”
是山壁上那幅穿着梅蕊鹤衣低眉宛尔的女子像,那额心中的剪香雪犹见仙色。
如做云中仙。
李青颜莫名的顿了顿,在那一片纷乱的剪影中,她似乎隐约想起那个人是谁。
却觉得模糊遥远的见不得真切。
那是一种无来由即视感,让她觉得,那个女子,自己曾经是见过的。
……
残月高照。
沙漠之中的极夜隐约中还能听见狼嚎声响起,几只生红的血蜈和牙蛇无声的游走在地层之上,不时吐着信子,那倒三角状的蛇眼不时抬头打量着周围。
乌紫的蛊树上是一树老鸦切啼。
山门石洞之上但倒挂着一排排可堪恐怖的蝙蝠,目见噬血的守着这方山洞。
骨盏生光。
亡也手游骨盏之上低声吟唱,唱咒之间驱走了顶上的那些蝙蝠,那些蝙蝠自他的身边疾飞而过,一时之间便是衣发激荡。
过罢,亡也睁开了眼睛,道,“我希望你还能活着出来。”
“自然。”暮雪回道。
“血海之渊诡阵万千,你与他是走不往一处。”
“我清楚此事。”
药引与炼蛊自做二事,这方暮雪虽然是与衣莲同进血海之渊,但她所站在的地方只作外地。
亡也望着眼前的盲女,突然笑了一声,他的脸原是生得极好只是经年炼着这蛊毒总见着一番惨白的邪色,骨盏的琉璃彩移于眼前,他道,“我倒想看看他能撑到几时。”
“……”
衣莲伸手为她挽好了见松的发髻,她抬起了头。
“暮雪,要学会信我也要依赖我。”
依旧还是那个如似学语般孩童的语气与声调,他但到如今依旧辨不清字词之间的断隔与轻重长短,他生得笨,总是混混沌沌懵懵懂懂的,不解人世事。
但是,只要是她教过他的事情即使学不会却总能记得深切。
虽然知道她看不清见,衣莲却还是露出了一张大大的笑脸,他学着在路途中看见的男女,俯身吻上了她的眉心。
如蜻蜓点水。
衣莲笑得很开心,他道,“兀沙说,明灯大师和李姑娘一起吃过饭,一起在小屋子里面,一起睡过觉,是相好,关系非常亲密的人,想要一直一直在一起的人,暮雪,我们也做相好的。”
暮雪不由得笑了一声,却也依了他,“好。”
一旁隐在一干蛊师之中的李青颜却是不由得皱了皱眉。
什么乱七八糟的。
交扣的手缓缓地松开,掌中尚还有余温,两人分别走向了血海之渊不同的方向。
血海之渊。
地层之中淌着一渠腥红的血海,无数已见妖异的人蛊如行尸走肉一般的蚕食着触目所及的活物,洞中犹作万魇笑。
等待所有的人全数彻底离开了,藏在山笋之中的李青颜方才走了出来。
“轰——”
最外的山门重然关上,蝙蝠掩月挂角而来。
李青颜立于山门之内闭上了眼睛,直等到门完全落下后,她方才缓缓地睁开了眼睛,以待习惯眼前只燃着鬼火的黑暗色。
极渊之深犹闻鬼哭妖嚎,听得直教人毛骨悚然。
“锵!”李青颜猛地出剑,半开的剑刃立剑架住了骤然暗袭而来的一张尖牙血口。
是人?
李青颜以剑卡在了对方猛袭来的尖牙中,侧视之间隐见这身形当是一个壮年男子。
“哗!”
袖剑抽剑下翻转而斩。
不,不是人。
李青颜望着那一剑之下的冒出来的乌紫的尸气,但持剑退了几步,她望了一眼手上的佩剑,这剑得那和尚下得几道佛印,此下杀人不得,但是幸在砍这等妖魔鬼怪没有受限。
这些——
李青颜退了几步,见更多的残尸向自己这方靠拢了过来。
这些,应该就是巫沼之门炼化失败的人蛊。
很快的李青颜发现越来越多的人蛊往自己之方走了过来,顿时明白了,这些已成残尸的人蛊只对活物有所感应。
断断不得久耗。
李青颜挥剑震退了几具人蛊后当即立断的纵身一跃,往血海之渊更深处跑去。
许是这些的血气太重,隐约间,李青颜莫名的觉得胸口一阵止不住的血气翻腾着,竟似有错骨乱筋之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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