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天见。
明天见个毛呀。
叶清疏将自己埋在被子里，答应了是答应了，可是真的……
她应该再拖拖的。
“小十月！快下来吃饭啦！”外婆在下面喊。
怎么和外公外婆说呢？
太快了呀。
她心里懊恼了一下，然后磨磨蹭蹭的站起来，下了楼。
楼下外公坐在那里，赌气：“言修生言修生！你的眼底就只有言修生！你就答应了？这个混小子太聪明，太聪明的人都只会骗人！别让我家小十月被骗了！不行！我不干！我都不在，你就直接拿外孙女婿招待了！呵，女人，不管是十八岁还是八十岁都一样！容易眼瞎！”
外婆瞪他：“你说谁眼瞎？！”
外公立马低头：“……我眼瞎。”
不敢和老婆顶嘴。
叶清疏走下去，坐好：“外公，外婆。”
怎么开口？难道说“外婆我和言先生是假的，所以我们明天就去领结婚证，反正早晚都一样”？
那样会被抽死的。
还是说“言先生觉得他自己年纪不小了，想先把证领了”？
可是言修生才二十五六呀。
头疼。
吃饭都不香了。
外公看着叶清疏坐下，一脸慎重：“小十月，你告诉我，那小子是用什么卑鄙无耻的方法骗你的？”
叶清疏愕然：“啊？”
卑鄙无耻。
这四个字怎么能和言先生扯上关系呢？言先生娶她不过是因为……愧疚。
而她嫁给言修生，主要原因也是因为怕外公外婆再担心。
外婆拿着筷子就想敲外公：“什么骗什么骗？言修生那样的人物，你看我家小外孙，哪点值得他骗。”
外公低头：“……也对。”
叶清疏：……
但是外公又是愤愤不平：“哼！哪知道呢？知人知面不知心！谁知道他是不是玩玩，有学历了不起呀？万一是个衣冠禽兽呢！说不定就是骗小姑娘的！除非我看到他娶了小十月，否则，呵！我才不认这个外孙女婿。”
外婆道：“才认的人，怎么可能这么快结婚？这不是为难人家吗？”
外公叽叽歪歪：“我说了，除非把结婚证给我甩出来，我才认他！否则，还是大骗子一个！”
叶清疏低着头，轻轻的喊：“外公，外婆。”
外公和外婆都看向她。
外婆安慰她：“别怕，咱们慢慢来，别听你外公瞎说。就算真的到不了结婚那一步，咱们还年轻，不怕哈。而且齐大非偶，言修生啥的，没了就没了。”
叶清疏小心翼翼看了两位老人一眼：“……言先生说明天去领证。”
“领证？领啥证？”外公愤怒的脱口而出。
丫的臭小子知人知面不知心！
叶清疏赶紧给自己刨了一口饭，含糊的说：“……结婚证。”
外公的筷子“刷”的就掉了：“……这，这么快？”
外婆也吃了一惊，但是瞅着外公这个模样，顿时开始嘲笑：“刚才还说除非人家把结婚证甩出来才认，怎么样？现在脸疼吗？人家言修生就是品格高尚，说到做到的当代君子！你以为谁都跟你一个样？”
外公：……
好气哟。
叶清疏低着头，使劲吃饭。
说出口就行，如果外公外婆觉得还早，那么明天就跟言先生说，外公外婆嫌太早，要等到她大学毕业后再说。
然而这个念头刚刚转过，外婆“蹬蹬噔”的上了楼梯，过了一会儿，将东西扔到了她的面前：“来！你的户口本！明天一早就去！”
叶清疏：……
外公一把拿过：“不行不行！我更担心了！那个人肯定有问题，我不答应！我绝对不答应！我告诉你，户口本在我这里，我不答应！”
叶清疏甚至有点感谢外公。
外公做得好，明早上有理由拒绝了。
户口本在外公那里，那就好了。
她急忙吃完饭，道：“我都听外公外婆的。”
说完留给两位老人争执，上楼去了。
洗漱，睡觉，叶清疏躺在床上，翻开笔记本。
想写什么，但是最终什么都没写。
她翻开手机，调出《十月》，闭上眼睛。
阿缺，我只希望，我能尽量离你远些，再远些，那样你就能一生平安了。
请一定要好好的。
*
她少见的睡了个懒觉，快十点了才起来，她打开手机，发现有一个未接来电，是言修生的，她想了想，然后打了过去。
她想给言修生说外公不大同意，认为还早。
但是刚刚打通，言修生的声音便带了一丝笑意：“才醒？”
叶清疏莫名的有点脸红：“……嗯。”
言修生道：“下来吧，我等你。”
我等你。
叶清疏的心莫名的跳了几下，她漱口洗脸，套了一件衣服便出去了。
言修生等着她。
他站在那里，穿着得体，虽然简单，但是显然经过精心挑选的，越简单反而越显出他的风容，而叶清疏低头看着自己，半旧的运动鞋，半旧的牛仔裤，半旧的毛衣，顿时有点不好意思。
言修生看着她，眼底的笑意说不清楚是无奈还是宠溺。
他开口：“走吧。”
叶清疏早就将准备好的话拿了出来：“言先生，户口本在我外公那儿，他觉得……”
她话还没说完，言修生便拿了出来：“在这里。”
他的手上，拿着她的户口本。
叶清疏愕然。
户口本怎么在他那儿？！
言修生一把握住她的手：“走吧。”
叶清疏第一次有想耍无赖的念头，她急急忙忙的找着借口：“言，言先生！”
言修生停下看她，声音出奇的温柔：“怎么了？”
可不可以……不结婚……当时我真的脑子抽了……
“我，我这身衣服，不好！对，不好！”叶清疏可怜巴巴的看着他，“改日吧。”
改日之后就是改年，明日复明日，明日何其多，拖拖拉拉就完事了。
言修生握住她的手：“没关系，很好看。”
叶清疏结巴了，不知道说什么。
很好看？言先生你拿镜子照照你自己吧。
言修生看着她，眼神深不见底，轻声问：“你是……后悔了吗？”
是有点后悔。
然而叶清疏在他的目光下，最后一搭脑袋：“走吧。”
言修生握住她的手，将她带上车，开车，前往民政局。
到了民政局门口，叶清疏只觉得有点抖。
言修生看着她：“怎么了？”
叶清疏干巴巴的说：“以前没干过这事儿，有点怕怕的。”
言修生拿出纸巾，轻轻的擦着她手心里那微末的汗意，看着她，声音很低，很轻。
“我也第一次。”
“这辈子，我就让你怕这一次，好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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