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慢!”
木杖已经扬起,行将落下来,我听到一道温和而干脆的声音。
西宫太后快步走进来,忧心地问:“姐姐,为什么打元妃?”
东宫太后的眼中浮动着丝丝的杀气,严厉道:“妹妹,别拦哀家,今儿哀家一定要让她招供!”
西宫太后不明所以地问:“招供?姐姐要她招什么?”
“妹妹,哀家自有主张,此事你不必多问。”
“姐姐,虽然从元妃的寝殿搜出罪证,可是将她关在暴室已是惩罚了她,不能再私下用刑。”
“她嘴巴这么硬,不让她吃点儿苦头,她怎么会招供?”东宫太后不耐烦道。
“姐姐,妹妹还从未见过陛下这么喜欢一个女子,元妃虽然犯错,但她是陛下心尖上的人,待陛下回来再行处置也不迟啊。”西宫太后语重心长地说道。
“哀家也是为陛下好。”东宫太后长长一叹,“有些事,你不知道,哀家也不便说,但哀家今日这么做,都是为了我们大金国的朝纲与江山。”
“她只不过是一个女子,纵然有些狐媚手段,但也不至于祸国殃民吧。”
“你有所不知,南朝女子都是狐狸精,除了迷惑陛下,还会危及我大金国的江山社稷。”东宫太后决然道,“妹妹不必再说,为了江山社稷,哀家一定要她招!打!给哀家重重地打!”
老宫人的木杖再次扬起,我无辜、委屈地看向西宫太后,祈求她的怜悯。
在木杖落下来之际,西宫太后摆手制止,“且慢!”她不忍地看我一眼,对东宫太后求道,“这孩子也怪可怜的,姐姐就当作卖给妹妹一个人情,今日暂先饶了她,明日妹妹再问她,可好?”
东宫太后的眼眸迸射出凌厉的光,“妹妹,你为什么非要保她?你是不是一定要跟哀家作对?”
西宫太后温和地赔笑道:“妹妹怎么会跟姐姐作对?妹妹只是不想伤了陛下与姐姐的母子情,姐姐想想,陛下这么喜欢元妃,回来后得知姐姐将元妃打成这样,该有多心疼呐。”
东宫太后仍然不罢休,坚决道:“陛下是你的亲儿子,这坏人就由哀家来当,你且站在一边!”
西宫太后久劝不住,有点着急了,道:“后宫以姐姐为尊,可是妹妹也是太后,今日妹妹想向姐姐讨一个人情,保她毫发无损!”
她的语声急促而干脆,浑然不像刚才的温和。
东宫太后一怔,不敢置信地瞪着她,“你当真保她?”
西宫太后不再以软弱示人,严肃道:“是,陛下喜欢她,妹妹要保她毫发无损!”
东宫太后眉目紧拧,气得眼珠子快要蹦出来。她们对峙半晌,东宫太后拂袖离去,撂下一声怒哼。几个老宫人跟着离开,我从地上爬起身,感激道:“谢太后救命之恩。”
西宫太后拍拍我的手,神色凝重,重重一叹,“哀家也不知救你是不是错了,姐姐也许不会轻易放过你,你好自为之。哀家能做的,也只有这样了。”
就因为她的儿子完颜亮喜欢我,她就不忍心我受到任何伤害?
或许,她真的是一个心存仁善的人。
不知昏睡了多久,我幽幽转醒,却觉得很不舒服,头重脚轻,身上发烫,头很晕,天旋地转,想呕。我为自己把脉,的确染了风寒,全身低热。
外面很静,静得一点声音都无,不知道是白日还是夜里。
完颜亮会提前回宫吗?东宫太后会不会再来审我?
口干舌燥,很难受,只能想一些开心的回忆才觉得不那么难过。
挨了好一会儿,忽然,外面好像有极为轻微的脚步声,我凝神细听,果然,有人开锁。
假若是东宫太后,行事应该不会这般谨慎,是谁?
大门被人轻轻地推开,外面黑得伸手不见五指,一盏宫灯也无,想必是过了子时。两个黑影灵敏地走进来,准确地摸到我的位置,低声唤道:“元妃。”
“我是,你们是什么人?”我哑声道,嗓子痛得几乎说不出话。
“奉命行事。”
从声音听来,这二人是年轻女子。这一刻,我欣喜若狂,我终于等到了。
其中一个女子又道:“元妃把这件黑衣披上,身上的首饰都取下来。”
我没有多问,一一照做,将玉簪、玉耳坠、玉镯取下来,交给她们。
接着,我听见窸窸窣窣的声音,黑暗中,我依稀看见她们把首饰戴在地上一个人的身上。
她们竟然带了一人进来,可见她们的能耐,并非普通的女子。
事不宜迟,她们立即拽着我离开暴室,来到永寿宫的北墙。
这二人身穿夜行衣,用黑布蒙着脸,身手矫健敏捷,显然有着不俗的身手。可是,她们有飞天遁地、翻越宫墙的本事吗?
原来她们早已有所准备,将牢固的铁钩和粗绳抛至墙头,接着其中一人快速地爬上墙头,另一人推着我爬上墙,墙头的人再拉我一把,我就这么离开了永寿宫。
来到一处隐蔽的殿宇,她们让我躲在夜香的大木桶中,好在木桶中没有夜香,不然只怕被熏晕了。很快,运夜香的人将我带出了金国皇宫,离开了这座堪比地府可怕的宫殿。
后来,我才知道,我离开不久,那个暴室意外走水,烧死了两个人,一人是代替我死的无名女子,另一人是在隔壁房看守我、呼呼大睡的老宫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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