照他所说,完颜磐会遣使来谈。
他会以什么条件和六哥议谈呢?六哥又会提出什么条件?
对于完颜磐即位金国皇帝、接掌金国军政,六哥在震惊之余有些懊悔。
他终于对我说,完颜磐曾秘密求见他,我故作惊诧,追问完颜磐何故求见。
六哥没有说和亲之事,只说是宋金两国之事。
他眸光沉沉,道:“假若我知道他已布局夺位,一定逮住他,囚他一辈子。”
六哥说,完颜宗旺数次要求见我,我不想再见他,便让六哥回绝。
八月,金国使臣还没抵达绍兴,便有人劫狱。
那夜,二十余名金人闯入行宫西北角的地牢,与地牢守卫厮杀多时,终究没能突破重重守卫,仓惶逃去。
地牢守卫森严,岂是那么容易劫狱的?
劫狱的金人,应该是完颜宗旺的部将。
我建议六哥加强守卫,布下重兵,并且在绍兴城搜寻金人的行踪,力求一网打尽。
可惜,那些金人好像凭空消失了,搜寻了三日,全无收获。
过了五日,夜里,我睡得正香,被殿外的一阵阵嘈杂声惊醒。
我喊了一声,漠漠轻寒快速进来,说是禁军统领正调兵往地牢。
金人劫狱!
我立即命她们为我穿衣,然后飞出寝殿往地牢奔去。
整个行宫不似寻时的宁谧,守卫的巡视更加严密,禁军匆匆赶向地牢。
地牢的方向火光隐隐,金戈声和喊杀声越来越大,不知此次劫狱的金人有多少。
行至半途,我听见一道熟悉的喊声,回首望去,但见六哥疾步走来,袍角飞掠。
他的身后,是数十精卫。
我问:“六哥,劫狱的金贼有多少?”
他拽着我的手腕,“禁军统领报说有五六十人,湮儿,地牢危险,你不能去,我送你回去。”
“我不回去,六哥,不能让他被金贼救走。”
“地牢自有守卫和禁军阻截金贼,即使你去了也无济于事。你在那里,他们还要保护你,如此一来,你不是添乱吗?”赵俊气急败坏地劝道。
“六哥,我不放心,如果他被救走了,我们的谋划就功亏一篑了。”我拉着他的衣袖,低声祈求道,“六哥,我们一起去,有你保护我,我怎会有事?”
“不行!”他生硬地回绝。
“六哥……”我凄艾地看着他,蹙着眉心,柔声恳求。
赵俊目视我片刻,叹了一声,“那我们就在地牢附近的风廊等候消息吧,你要在我身边,不许乱跑。”
我答应了,在侍卫的簇拥下,我们来到地牢附近的风廊。
行宫西北角一片惊乱,刀剑寒光闪闪烁烁,激烈的打斗声不绝于耳,不远处的地牢上空火光耀耀,浓烟弥漫。如此看来,地牢那边的交战很激烈。
夜风入袖,全身冷凉。
檐下宫灯随风轻摇,昏黄的灯影晃悠悠地洒了一身。
六哥与我并肩而立,我侧眸,他眉目冷峻,白皙的脸膛染了一层暗红的光影,显得灰暗不明。
转眸再望地牢,心中忐忑,金人骁勇,守卫和禁军能抵挡得住吗?
忽然,一袭披风从身后披在我身上,是六哥为我披衣。
他温柔道:“仔细受寒。”
原来是他命内侍回殿取了披风来,我拉紧披风,一笑,“谢谢六哥。”
地牢的激斗似乎永无止境,我愈发担忧,如果完颜宗旺真的被救走了,那父皇怎么办?
为何打了这么久?
六哥拍拍我的肩,安慰道:“莫担心。”
这时,一人自黑暗中走来,按剑叩拜,“启禀陛下,金贼抱了必死之心劫狱,死伤大半,我军也死伤甚重,此处危险,还请陛下和长公主移驾。”
这人正是禁军统领,赵俊吩咐了两句,便拉着我离开。
我甩开他的手,“六哥,金贼不会打到这里来,我们就在这里,好不好?”
“又倔犟了是不是?”他再次拽住我的手,死紧死紧的,“跟我走!”
“六哥,你怕什么?怕金贼杀到这里来?”我嚷道,“金贼有这么可怕吗?”
“放肆!”他怒斥,锁眉瞪着我。
我不甘示弱地瞪回去,与他僵持着。
须臾,赵俊缓了面上的怒色,沉声道:“湮儿,我要保护你,我不想你在我的身边,却有任何损伤。”
原来,六哥不是怕金贼,而是怕我有损伤。
他揽过我,强硬地带我离开风廊。
回到寝殿,他命人沏茶,握着我冷凉的手,“湮儿,六哥不想你有事,也不想你费心这些事。”
“宫中那么多禁军,我怎会有事呢?金贼再骁勇,也不可能杀光所有禁军。”我冷笑,“六哥,不能让金贼救走完颜宗旺,我们要以他换回父皇,待金国使臣来到,我们便提出这个条件,好不好?”
“你要我说多少遍?你以为朝政是年幼时玩闹的游戏吗?你是女儿家,整日想着朝政做什么?”赵俊恢复了帝王的本色,怒火微现,“我自有主张,你先歇着吧。”
“六哥……”我犹豫再三,终究趴在他的腿上,拉着他的衣袖,仰首饮泣,“金贼不是人,不会让父皇好过的……五国城乃苦寒之地,父皇如何熬得住?我很想念父皇……我们一起营救父皇,好不好?”
他垂目盯着我,琢磨着我,似有所动摇。
我起身,坐在他腿上,环着他的脖颈,伏在他肩头,“六哥,救出父皇,我们和父皇在江南开开心心地过日子,湮儿别无所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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