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儿挨着那堆枯草坐下来,将慕容旻抱到怀里。大约是累极了困极了,她沾着地便睡了过去。
后半夜是被刺骨的寒意冻醒的,她的棉衣已经给了慕容旻,山洞里燃起的那堆火也已经奄奄一息。
九儿往上面添了些柴,她想,很快了,等天一亮她就能带着他离开。
但是她没有等到天亮,后半夜慕容旻的身上烧起来,嘴唇也干裂得吓人。九儿嘴里含了水喂给他和,他只喝一点又呛了出来。
九儿给他抚背,叫他的名字,他已经完全没有任何意识了。
九儿吓得直哭,但是哭也没有办法。
她知道慕容旻是发烧了,可是不知道该怎么办。这里什么也没有,九儿便只一个劲儿的哭,眼里落下来,吧嗒吧嗒落在慕容旻的脸上,她又抬手给他擦干。
她叫他:“慕容旻,你不要死,我是九儿,你睁开眼睛看看我。”
“慕容旻,你是不是饿了?”
“慕容旻,你喝不喝水?”
“你还要等我长大呢,你不要死。你死了以后就没人娶我了!”
“......”
九儿越哭越大声,越哭越伤心,全然不觉底下那只手掌渐渐握紧了她。那只手渐渐抬起来,轻轻抚过她的脸颊,替她擦干眼泪。
她才恍然睁大眼睛,吸着鼻子将他的手按在自己脸上,“慕容旻.......慕容旻你醒了是不是?”
“慕容旻,你是不是会死啊?”
“慕容旻,你哪里难受告诉我。不要怕,我在这里,我抱着你你就不冷了。”
“......”
她一直同他说话,仿佛只要这样他就不会有事。说到后来,索性将身上的中衣也扒下来盖在他身上,颤抖着问:“慕容旻,这样会不会暖和一点。”
但她自己却连话都已经说不囫囵。
没有听到慕容旻的回答,那只抚上她脸颊的手也不知何时失了力气。她的手一放开,那只手便垂了下去。
九儿又哭起来,眼泪流得越发汹涌,可是这次无论她哭得多难受,慕容旻都再没有任何反应。
她慌了,从来没有过的慌乱。连她自己落入那些流寇手里时也没有过。她想,慕容旻就要死了,如果他死了就没有人娶她了,那她就抱着他一起死在这里。
墨韵叹了口气,这就是九儿的爱情,这是她爱情最初的模样。她愿意把一切都给这个男人,甚至愿意陪着他死在那冰天雪地里。
爱情最初的模样,多好。如果当初他们没有从那个山洞出来,她的爱情就终结在最美好的时候。
那个时候,她只想快快长大,等着他骑着白马满身红装来迎娶她。
可是,东夷的士兵出现了。
不是宇文舒,但那人却认识九儿,他带着一干人众跪在九儿面前,“属下营救来迟,还请公主责罚。”
那时东方已露鱼肚白,九儿浑身冰凉说不出一句话,可她仍紧紧抱着慕容旻。用尽最后一丝力气对那些人道:“救他。”
那些人救了他们,九儿终于又穿上了棉衣,吃上了热饭。可是慕容旻还没有醒来,她也不敢让那些人知道慕容旻的身份。
九儿听说过,慕容旻在战场上都喜欢带着面具,那些人大概都不认得他。
招亲的时候倒是有人见过秦子兰,可是这些都是常年戍守边关的人,他们并不知道秦子兰长什么模样。
九儿只编了个谎言,说这人救过她的性命,那些人倒也不怀疑,只尽心尽力待着公主的救命恩人。
他们在三回镇上歇脚,那人告诉九儿,宇文将军打听到长公主的下落,已经赶去营救了,让她放心。
“那些流寇呢?”九儿问。
“都挑断了手脚筋扔进了恶狼谷。”
那人还说:“得知两位公主来边疆后,将军一直在派人找寻公主的下落。”
“那你们也是宇文舒派来找我的吗?”九儿问。
那人有些尴尬地摇头:“我们本是打算再回去清理一下战场的,眼瞅着今年这大雪就要封山了,将军怕有还有兄弟被困在附近没有搜救到。”
说道这里,那人又想起什么,问:“不过,公主怎么会在那战场附近的山洞里?”
九儿不能说实话,便再编了个借口敷衍过去。那人是个武将,心思没有那些文官细腻,倒也不再继续追问。
只道:“属下已经派人给将军送信了,公主现在这小镇上养伤,等好些了属下就送公主回王宫。”
可那时九儿却并不想回王宫,她想守着慕容旻,守着他醒来,守着他痊愈,守着他到地老天荒。
但其实那时,她还并不太晓得地老天荒到底是什么意思。
可是九儿只守了慕容旻两日,在第二日的傍晚,救她那位将领告诉她,接到军中急报,让他们迅速回到军营。
他们要走,自然要带上九儿。
那位将领安慰:“公主不必忧心,您可以带上您这位朋友,他受的这些伤,军中有更好的药物可以治疗。”
那人是出于好心,但九儿却知自己无论如何也是不能带上慕容旻的。
但要留下来,她也再没有别的借口。且第二日上午的时候,救她那位将领又来报告,“刘校尉听说找到了公主,已经带人亲自前来迎接了,大约午后便能到达这里。”
九儿心里顿时便慌了,她知道这个刘校尉是谁,就是军中八大校尉之一,是跟随宇文舒身边的副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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