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外的脚步声越来越远,九儿像是听懂了,又像是没听懂,扭头看向自己的姐姐。长平烟眉微蹙,像是极认真的思忖着什么。
九儿喊了声,她才抬起头来,道:“他们说这里离三回镇不远,九儿,他们要把我们送到三回镇,到时候找到机会你就跑。”
长平伸出手,摊开手心,上面安静地躺着一枚佩玉。
墨韵看着熟悉,那时九儿给她的,也是这样一枚玉。可是长平手中那枚玉上刻着的,却是个“姒”字。
那时她的名字。
这枚玉墨韵也见过,在慕容旻那里。
那么后来,究竟又发生了什么,命运又究竟给他们设下了怎样的圈套,用了如何坑蒙拐骗的手段让他们心甘情愿走进那圈套?
九儿很惊异,看着长平手里那枚玉:“姐姐的......”
“他们没有发现。”
九儿那枚玉已经被那些流寇拿走了,流寇对她们搜了身,不知姐姐是用什么法子把自己这块玉藏了下来。
长平把玉放在九儿手里,“三回镇离战场不远,找到将军,把这块玉给他,让他来救我。”
“姐姐是说......宇文舒?”
九儿很惊异,没想阴差阳错流寇竟把她们带到了疆界。
长平握住她的手,“一定要找到将军,他一定会来救我的。”
长平这个判断其实没有错,宇文舒一定会来救她。她自己的笃信,把这看成是他对她的感情。
可是墨韵却想,就算她是宇文舒讨厌的人,只要她还有公主这个身份,宇文舒该就不会不来救。
但她把佩玉给了九儿,大约她也不知道自己能不能从流寇手里逃脱,她很害怕,但是没有办法。
所才把佩玉给了九儿,这是如今她身上唯一还有点价值的东西,她从小带着长大,如果她真的发生什么不测,至少,要给他留一点东西。
这样的心情墨韵可以理解,就像她总是留着容渊给她的所有东西,总想记着他的模样。她想,就算以后不能再见,至少她还记得有这样一个人。
他忽然出现,十里春风也不及。然后离开,从此生死茫茫。
长平大概也是这样想的,这个十五岁的姑娘,她怕有一天他会忘了自己。
九儿终于还是逃了出去,就在那个晚上,月黑风高。她们见到了流寇口中的云娘,云娘熟络地给她们梳妆,熟络地给她们打扮。
大约也只当她们是从前那些吓傻了的姑娘。
可是长平的腿折了,坐不稳忽然从凳上摔下,惊叫一声疼得哭起来。九儿赶紧挣脱云娘的手,从凳上跳下来,“姐姐!”
外面守夜的两个流寇推开门,不耐烦道:“吵什么吵,半夜三更的。”
云娘倒是不怕他们,看他们一眼,同九儿一起把长平扶起来,“这丫头的腿好像是折了,你们去让李拐子过来看看。”
云娘口中的李拐子大约会些医术,门口两人相视一眼,其中一个走过来,“折了?让我看看。”
长平却缩着身子直往云娘身后躲,她在害怕,受惊的小兽一样。墨韵相信,她当时那些都不是装出来的。
她不过十五岁,自小锦衣玉食,虽然过得压抑点,但着实不像是有那样缜密心思和演技的人。
她与秦桑终究是不同的。
到底是女人,云娘见长平那楚楚的模样,许是有几分动容了,便推开那流寇,“怎么,现在连我的话都不信了?”
那流寇在云娘身前站定了,笑笑:“我怎么敢,我就是来看看.......”
“有什么好看的。”云娘瞪他一眼,“这丫头眼瞧着可水灵,就这模样,打扮出来就是个好价钱。但这腿你们要是不给她接好,到时候对方不要人,可别怪我没有给你提醒儿。”
云娘在这些流寇里大概有些地位,这样说,那个流寇有些讪讪,便也不再说什么。只走到门口对另一个道:“你去,我还要再躺会儿。”
另一个流寇也不愿意,推三阻四,“我也要躺会儿,这半夜三更的,你自己怎么不去?”
那流寇推了他一把,裹紧身上破旧的大衣:“行行行,那就一起去。”
“可是这里......”
“云娘在这里,你怕什么。”那流寇说完,还回过头来对云娘一笑,“云娘,你说是不是?”
云娘唾他一口,“还不快去做正事。”
两人的脚步声踩在门外的夜色里,深一脚浅一脚,终于慢慢远了。
现在就是机会!
长平虽然浑身还止不住发着抖,但是已经对九儿使了个眼色。九儿怕得浑身发抖,忽然赶紧手被人握住了。
她低头——是姐姐!
抬头对上姐姐那双眸,还没有下定决心,手上已经传来猝不及防的同感。她又惊又怕,没忍住叫出了声。
云娘的目光看过来,长平赶紧反手扶住九儿,“怎么了,是不是病又犯了?”
九儿便顺势蹲下去,狠狠掐住自己的大腿,眼泪都掐出来了,使劲点头:“姐姐,疼,肚子好疼。”
方才第一下疼,是长平掐了她。他们的时间不多,不能让九儿这样拖下去,她只有往前逼她一把。
但九儿还算聪明,反应过来,也配合得很好。
大约是怕到了极点,她浑身上下比方才还要抖得厉害。可是这样的举动看在旁人眼里,正好给她的疼痛增添了几分可信度。
云娘把长平放在凳上来拉她,“怎么回事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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