费耀谦最近应酬有点多,是以一回来就是醉醺醺的。
才进府门,跌跌撞撞的下了马,就着门槛开始大吐特吐,把他身边的小厮吓的出了一身的冷汗,慌忙过来扶住,却被费耀谦一把推开了。
他索性坐在门槛上喘息,只觉得嘴里都是苦的。
冷风灌过来,身上发冷,头发晕,想起来,两腿都酸软,一手撑着门框,大步往里就走。早有小子一层层往里报,连老夫人都惊动了,早叫人备了醒酒汤,却左等右等,都没看见费耀谦的人影。
老夫人怒起来,道:“小子们都是怎么服侍的?这么久了还不把耀谦扶进来,冷风吹了头,更该不舒服了。越发没规没矩的,一会都下去领板子,好叫他们记住这个教训。”
任妈妈不好劝,只催着小丫头子快去门口望望。不一会小丫头跑回来,说:“大爷已经回院子了。”
老夫人气个倒仰,想发作又发作不得。
儿子大了,不过是醉个酒,闹个头晕,自有媳妇心疼,回去之后两人趁此弄些情意,也是夫妻之间本该有的情份,倒显得她这个当娘的蝎蝎蜇蜇小题大作。
儿子、媳妇感情好,是她乐见,不过是因为耀谦和素言感情一直不合,媚娘又不过是个妾室,所以也没怎么当回事,如今才觉得儿子是真的离她这个娘隔心隔肺的了。
任妈妈看老夫人一脸的失望,忙笑劝道:“老夫人,大爷只是喝醉了,如果您还不放心,就亲自去看看。”
老夫人顺过这口气来,道:“走吧,去看看,也免得他一会醒了又要跑一趟。”
儿子不来就她,只得她去就儿子,却把儿子不来这一出归结为儿子醉了,越发显得母慈子孝。
众人慌忙过来服侍老夫人,穿衣服的穿衣服,打灯笼的打灯笼,一行人簇拥着老夫人朝着歌华院而去。
丫环报给素言。
素言慌忙迎出来,她实在不知老夫人所为何事。
行了礼,老夫人不等她起身,劈头就问:“耀谦呢?现在怎么样了?可喝了醒酒汤不曾?”
问的素言莫名其妙,只看着蕙儿,不知该如何作答。
蕙儿倒是知道,可这会也没机会上前和素言知会。小丫头提前报给她说是大爷回来了。不过径直去了西厢,她也就没和素言说。
连她听了都觉得气闷,何必让少夫人心里不干净。
知晓大爷喝酒了,但自有墨儿服侍,蕙儿也就没放在心上。
谁想到,老夫人会亲自来兴师问罪呢?
素言见蕙儿低头,想必她也不知,便也不难为她,上前轻声答道:“老夫人先进屋再说,外边冷。”
老夫人只得进了屋,却见屋里哪有一点酒气,料想耀谦不在她房里,便坐不住,只沉着脸问素言:“耀谦呢?”
素言敛衽行礼,道:“回老夫人,素言也才刚回来,不知大爷回来,等素言去西厢看看,再来跟老夫人回话。”
她诚心认错,不管老夫人怎么生气发怒,她接着就是。
这话却说的费老夫人一怔,回过神来便又是一阵怒从心头起,看一眼穆妈妈和任妈妈,冷笑道:“我倒不知,原来费家还有宠妾灭妻的道理,你们各个都是死人呢,怎么一个一个都不同我说?是嫌我老婆子多事,还是觉得我老了,插不上手没用了?”
穆妈妈和任妈妈不敢回嘴,立即就跪下了。
素言想了一瞬也明白是老夫人误会了,随即也跪下去,说:“老夫人息怒,不是您想的那样,请容素言说……”
老夫人不留情面的打断素言,问:“那你说,到底是什么样?你是做妻子的,怎么相公醉了你不在眼前,却让一个屋里人跑前跑后的,我是该夸奖你贤良大度呢,还是该批评你对相公一点都不关心都不在意所以他才不进你的房?”
素言的话被哽在心里,只得直直的跪着,头低低的垂着。
穆妈妈和任妈妈早在老夫人开口时第一时间就仓皇的退出了屋子,同时带走了屋里所有的丫环。
老夫人狠狠的一拍桌子,道:“说。”
素言苦笑一声。她还说什么?事实俱在,总之是她的错就是了。
她就不该装贤良大度,替自家相公纳什么妾抬什么通房,就该在他进墨儿房间的头一晚把费家闹的鸡犬不宁,以显她是多么看重这个男人,是多么在乎这个男人。
他不肯进她的房,她就该使出一百零八种手段,哭的闹的死的活的拖也把他拖进来,总之是叫府里的人觉得这歌华院她米素言做的有多好看。
素言低头看着自己膝盖下刻花的地板道:“老夫人,素言知错。”
“你无话可说?”老夫人的声调冰冷刻骨,就像这膝盖下的地砖:“我只当你们都大了,遇到事情会自己处理,不管做的对错,总会有个态度。可是你呢?就这种态度?你不言不语不吱一声的,把自家相公推到别的女人房里,还做出这种事不关己、淡然超然的姿态来,是做给我老婆子看的?”
素言鼻子一酸,道:“素言不敢。”
她不是做给谁看,只是不想自己输的面子里子都难看,她只想保留最后一点做人的自尊和颜面,难道也错了吗?
老夫人许久无言,素言忍着泪,一动都不敢动。
不知什么时候,眼前多出一只手,她愣怔抬头,却见老夫人正瞅着她,略带责备的道:“还真等着我亲自扶你起来不成?”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