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一段时期,我觉得身体不舒服,但高更来了以后,我就安心了,我担心生活费的压力会剥夺我的健康。又不想让你多费心,所以才感到苦恼。
我们住在一块儿,相安无事,每个月的花费不超过250法郎,有些画具可以自己来制作,这样还能节省一笔钱。你不必再担心我们的生活了。
就这样,他们俩形影不离,埋首于绘画,一块儿上葡萄园,画《摘葡萄的女人》。
凡·高目不转睛地注视着高更的画法。
他俩的作风各有不同,高更是在画布前再三思考和计算之后,才开始动笔。凡·高却匆匆忙忙地下手,然后才修改,这样当然会浪费不少的材料。
相处了两三个星期,他们彼此都已看出双方性格上的差异。
高更的态度一直很冷静,常常是满怀自信,不慌不忙。而凡·高却始终热血沸腾,坐立不安。
“高更真不愧是伟大的画家!”凡·高每念及此,就闷闷不乐起来。
“高更虽然称赞我的几幅作品,但其他作品怎么样呢?”
高更仅仅是口头上的赞赏,从来没有激动地啧啧夸赞过,有时候,甚至还不客气地予以尖锐的批评。
由于凡·高一向尊敬高更,就像新兵对老兵一样,总是侧耳倾听不敢动怒。
“你的画缺点很多,不算十全十美。”
这是高更的评语,他总是喜欢这样说。
凡·高多半都能诚恳地接受。不过,文森特·凡·高到底也有自己的脾气,有时候也会在意见上不合,发生冲突。
关于这一点,高更写信给贝尔那尔说:
我跟文森特的风格相反,尤其在绘画方面,难得出现相同的想法。他极力称赞都德、卢梭,我的想法就不同啦。他讨厌安哥儿、拉华埃、杜加等人,我则非常欣赏这些人。
为了能够融洽相处,每当发生争论时,我只好说:“老兄,你说得对。”他很喜欢我的作品,每当我绘画的时候,他总喜欢在旁边啰嗦,我就讨厌这样……
凡·高的烟瘾很大,满屋子烟雾弥漫,有时两个人会不停地争吵。
“高更,我很疲倦,脑子糊里糊涂的,请你让我睡一下好不好?”
“你要设法振作一点嘛。”
“不可能,我的头脑愈来愈混乱了。”
“废话,文森特,你只是营养不良而已。”
“不,我想安静一下。”
“简直是胡说嘛!”高更大声叫嚷起来。那该怎么办呢?凡·高嫉妒高更的健康,已经变得有些神经兮兮的了。
高更依然忙着画那幅肖像——《画向日葵的凡·高》,心里却不停地叫道:“文森特有了惊人的进步,他的向日葵……真是一朵栩栩如生的花……”
割耳的悲剧
凡·高讨厌的季节来临了。
外面寒风刺骨,坐在野外写生实在难受,两人都无精打采地回到画室里,整天彼此对看,真不是滋味。
以前,凡·高几乎每天写信,有时候早晚各发出一封信给德奥,自从高更来了以后,他便不再有兴致写信,除非是非写不可。
德奥弟:
最近,我跟高更提到莫奈那幅画——日本式的大花瓶中插着向日葵,画得很美,但他却说更喜欢我的向日葵。
我不信。40岁以前,如果能完成这样一幅不朽的画,我想就一定可以在艺术界占一席之地,所以,我不气馁。
我们昨天到蒙贝利埃美术馆去,观赏了杜洛库罗阿、谷尔贝、杰欧特、波杰利等人的作品,如同进入了魔法世界。
我跟高更讨论了杜洛库罗阿和林布兰的作品,我们讨论得很激烈,讨论完毕时,我的头就像枯萎的花朵,非常疲惫。
我感觉得出来,高更对阿鲁鲁的街道和这栋黄色之家,尤其是对我这个人,似乎有点不满。
寒风细雨和肃杀冰冻的日子接连不断。
高更常对凡·高发表很多扰人的议论,有时还会莫名其妙地唠叨、指责一阵,这样使凡·高更加不安。
“高更不是说完了吗?他给我画那幅《画向日葵的凡·高》,岂不是临别纪念物吗?这样一来,我的梦岂不是破灭了?”
肉眼看不见的烟雾,在两人之间逐渐浓厚起来。
这是暴风雨前夕的片刻宁静。
两个人好像兴致勃勃地在谈笑,好久没有看见他们吵嘴,俨然一对难兄难弟。
12月14日,高更完成了《画向日葵的凡·高》。凡·高望望画中自己的脸,接着说出一句令人深感意外的话:“果然是我,但却像发了疯似的。”
次日是圣诞节,两个人共同到一家咖啡厅喝酒,突然间,凡·高把手上的杯子对准高更的面孔砸过去。
幸好高更灵活地把身体一闪,杯子落地摔得粉碎,凡·高便摇摇摆摆地走出店门。
高更耸耸肩,随即离开了咖啡厅,回到黄色之家后便走进房里睡着了,不久凡·高也回来睡觉了。
第二天早晨,凡·高睁开眼睛,已不记得昨天做过什么事,只意识到自己一定对高更有过不礼貌的举动,他猛烈地摇头。
凡·高忍不住问道:“我昨天对你做了些什么?”
高更说:“我不在乎昨天的误会,我会原谅你的。不过,今后如果再这样的话,我恐怕压制不住自己的情绪,说不定会杀了你。我准备写信给你弟弟,我要回巴黎了。”
高更开始收拾行李,用过晚餐,为了解闷,就一个人出去散步。当高更穿过拉马奇诺广场时,发觉后面竟有人匆忙地追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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