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大丫进院子里一边放着装着野菜的篮子,一边顺口回了林雅的问题,她挺吃惊的,她这个大妈这几年沉默寡言的,一天到晚最喜欢忙里忙外做这做那的,每天除了必要的话外,几乎不会主动开口,脸上的表情都少,对于她和大伯唯一的儿子平安更是不闻不问的,今天竟然这么早就回家了不说,还问起了平安。
作为家里最大的孩子,她还记得这个大妈才开始嫁给大伯的那几年里还是个温柔爱笑的漂亮大姐姐,她对平安也算得上疼爱,自从大伯被野猪咬死后,大妈就变成了一个不会笑,不爱说话,只知道一直干活的人了,她平日里也完全不理会、不和小平安说话了。
张大丫至今还记得三年前大伯被爸爸和四伯抬回家后,大妈那撕心裂肺的哭嚎声以及从她的裤子里流出来浸到黄土上的血水,那血被扑倒在地的她坐到了地上,地面是土黄色的,揉在地面的血水是乌黑的,就和死去的大伯身上的一样,那天晚上大妈直接哭晕了过去,肚子里大伯的小儿子也没有了。
林雅问了留在家里看看毛蛋的张二丫,张二丫也没有注意到小平安。
林雅撑着乏力的身体,在屋里屋外屋前屋后的找了一圈,都没有找到张平安,不知道这个小家伙一个人独自跑到了哪里去了。
林雅让狗蛋臭蛋帮忙在村子里去找一找小平安,找到了就带他回家来,这孩子是在放养中自己长到了这么大的,应该暂时没有什么危险,林雅实在是支撑不住了,喝了一大杯温水后,林雅就进房里准备躺着缓一缓,稍后有点劲头了再去和自己的儿子交流。
进房后林雅看见了自己住的房间角落里有一个草窝,窝里的草因为用的太久了很多已经磨成了了絮状,草上有很旧的小被子和同样又旧又破的絮状土布块。
这个草窝就是小平安每晚的床铺,林雅上辈子微服私访进过破庙,也没看见过这样稻草都用碎了的草窝,大元富庶,大元破庙里的草都比这齐整,没有被用的这么狠。
林雅是在一阵摔摔打打的声音加上大骂声中清醒过来的,醒过来的林雅还很有一些恍惚,瞪着眼睛缓了一会林雅感到肚子里很饿了,鼻子里闻到了一阵小米粥的香气,原来自己半昏半睡的躺了整个下午,现在已经到晚饭的时间了,林雅感受了一下,身上倒是没有之前那么瘫软乏力了。
林雅支起耳朵听了一下院子里的叫骂声,果然是胡翠花因为自己躺了一下午,都没起来做晚饭,就在院子里叫骂了起来。
其实这段时间农忙,晚饭也都是张大丫带着二丫一起做的,穷人家的孩子早当家,这个时候的小女孩,五六岁都能搭着板凳站在土灶变煮一家人的饭。
这个时代的农村妇女好像有很多都喜欢大声叫骂来叫骂去的,林雅从记忆里看到,除了对自己家里人叫骂外。
有的彪悍的大妈甚至才结婚不久的大嫂子都喜欢站在自己家门前一边做者手头的事一边外朝着和自己有矛盾的人家指桑骂槐的,喊骂声几乎小半个村子的人家都能听到。
彪悍的人生啊,还好没嫁人的姑娘家就算相互之间有些矛盾也不会到喊骂的程度,还算是很矜持的。
“……哪个不是在田里从早忙到晚的,就她娇贵……扫把星……懒牛懒马屎尿多……”
什么词都有,就是那么直接又粗俗,从来没被这么当面骂过的林雅忍不住了,坐起来伸腿穿上鞋子打开了房门,对还在一味的指桑骂槐骂着自己的胡翠花开了口:“妈,我不是偷懒,我是中暑了,今天在田里晕倒了,要不是被人架住,今天就要被抬回来了,身上真的实在是受不住了,才回来躺了一会。”
胡翠花听见这几年来一直任说任骂不还手的大媳妇竟然打断了她,有点不可置信,抬起头来看见了大媳妇卡白的面色,才翻了眼角,降低声音唾骂了几句后,才止住了声。
对这样的情况林雅表示无语,原身已经被这样骂了三年了,被骂的更惨的时候更多,从来都是骂不还声的。
听到林雅的声音,在院子里挑拣着竹丝的李荷花挺吃惊的,她这个比自己小十岁的大嫂这几年可都是三棍子打不出一个屁来的角色,今天竟然敢出来打断了婆婆的骂声。
她见瘦弱的大嫂脸上简直白的没有人色,但是一双眼睛却很平静,面上好像也没了一直以来挂着的愁苦之态。
李荷花和同样抬了头的弟媳陈二芳交换了一个眼色,才在公公的开饭声中往屋里走去。
林雅在饭堂的角落里看到了缩起来的小平安,大人没上桌,小孩子们也不敢上桌子,都等在饭桌边,平安一个人像个小孤狼似的缩在最里面的角落里。
林雅觉得心里简直抽疼,她温和了面容走过去蹲在小平安面前,平安渴望的望着饭桌的眼神好一会才缓慢的收回转到了林雅脸上。
小孩子回转的眼神一片漆黑平静,没有害怕也没有疑问,眼神只是纯粹的放在了蹲在面前的林雅脸上。
林雅对着小孩子静静的眼睛温和的一笑,然后牵起了小家伙黑漆漆还带着伤口的小手:“平安,妈带你去洗个手,我们一起去洗干净手了,再来吃晚饭好不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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