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次,只怕你有大麻烦了。”张桂芳目有忧色的负手立在军帐中,四面的火争无声的吞吐着焰,将他的身影分成短短长长的四条。
朱海正盘腿坐在榻上,仔细的裹着伤口,似乎在听,又似乎在出神。
然而张桂芳不以为忤,依然语重心长的对着朱海道。
“朝廷中的形式对你很是不利,你可知道,当日为何我初见你之时,不肯在亚相面前叫破你的身份?那其实是顾忌。”
朱海的两道浓黑的眉毛纠结在一起,令人感到强烈的焦躁与积郁,他忽然哑着嗓子道:
“我一直都居于东昆仑上,还是初来沫邑,究竟我做错了什么事情?得罪了什么人?竟是非要置我于死地不可?”
张桂芳背着头行了几步,叹息道:
“你没有做错事……..这其中的纠葛错综复杂,我也难以对你明言,只能告诉你,今日王上勃然大怒,却也只是让王叔比干前来督责于你,而要杀你的那五个人,却非禁卫,五人都同为姜姓!”
朱海脸色瞬息数变,最后终于呈现出一种了然的明悟,淡淡的道:
“大恩不言谢。不过我也有一事若骨鲠在喉,对将军也是不吐不快。”
“哦?”张桂芳转过身来,脸上颇为惊讶。
“敢问将军对我如此照拂,可是看在太师的缘故上?”
张桂芳略一踌躇,微微点头,朱海的脸上却露出颇有些讽刺的笑意,徐徐道:
“其实……我若死了,太师只怕心中也是颇为欣慰。”
张桂芳听到这话,当真是若晴天霹雳,呆滞了半晌才道:
“怎……怎会这样?”
朱海苦笑道:
“这其中的波折,将军最好还是不知道的好,我蒙你搭救两次,已不能再累你第三次。大恩不言谢,若我将来不死,定有厚报。”
说完便大踏步走出了营帐中去!
朱海行出帐来,被冷风一吹,仰天长笑,将心中的颓废之意一扫而空,他自负聪明,但一入王都,便受挫连连,当真有几分心灰意冷的感觉,只是复又想到连元始老子这等人物也应付得游刃有余,此时之败,乃是自己大意的缘故,不禁心中豪情又生,大步向前行去,其目的地,自然是新赐给他的王子府邸---------既然纣王无意要杀他,而那费仲白日里也失败了,加上对方还不知道军方已会对自己袖手旁观的事实,那么短期之内,对方想要动手,至少也得寻上一个合理的借口才行!
而朱海回到府邸后,所做的第一件事情,那就是,
杀人!
他此时便是再怎么白痴,也知道赏赐来的那百名奴隶里,定有内奸了。而那名贴身侍侯自己的女奴有着最大可能!既然闻太师出征不在沫邑,那么朱海也就没什么顾忌了,在回府的路上,就开始直接召唤那两头被遣回昆仑的伥鬼!
庞大的府邸里,嘈杂非常,奴隶们人心惶惶,躁动不安,那名叫春的侍女在假意的哭泣了几声后,背转身就面带笑容的开始洗浴,预备回房睡觉。
她其实也没做什么事,只是巧妙的将主人误导了一下,又在应付传旨的近侍的时候,略略的添加上了几句似有似无的话而已。但这几句话,就值百亩田地,还能获得自由之身!
面前摆在架子上的铜盆中,温水清冽,光可鉴人,平缓的水面上甚至能映出四周卧房的倒影。
两只洁白的手伸入水中,打破了这如镜的宁静。
水花从春的指缝中倾泻下来,令得水面不断荡漾,破碎,闪动。
水很暖,滑过皮肤的感觉很舒适。
但她的停留在水中的视线忽然有一种跌落的感觉。
跌落在水中。
就仿佛是在吊桥上摇荡。
她只觉得一阵昏眩。
强烈的昏眩。
一只枯瘦的手裹在黑雾里,蓦然闪电也似的探出,捏住了这她的咽喉,用力一拉!
片刻之后,水已浑浊成浓浓的鲜血。
而春的皎好的脸庞上,一只破裂的眼球已经垂了出来,颧上已被伥鬼啃得露出了森森白骨,连脑髓也给尽数吮尽!当然,她的秘密,也在这贪婪吞食中被一五一十的袒露了出来。这其中包括主使人,上级,当然,还有一同混合在奴隶中潜伏入府的内应-------当然,也可以将这些内应看作是伥鬼的夜宵!
这一夜,注定便是腥风血雨!而这些奴隶被赏赐给朱海以后,是杀是埋都随他动念,因此哪怕惨呼声再响,也是自己的家事,旁人无法阻止!
整整持续了两个时辰之后,大宅中的惨呼,哀号声终于停止了下来,幸免下来的奴隶只有三十余人了,均是躲在屋子里索索发抖,他们根本不敢去看外面究竟发生了什么事,甚至连想也极力去避免想!这个流血的残暴夜晚,将会成为他们这一辈子永远铭记在心底的梦魇!
“我还是太单纯了。”朱海铁青着脸道:“若不是今晚抱着宁杀错不放过的决心杀了这七十人!只怕今后还要挨上十刀百刀千刀!”
他说话的时候,旁边的帷幕被风微微吹动,连烛火也为那森然的杀气所激,惊惧的摇曳。只有那两头吃得心满意足,连黑雾也染上了一层凄厉血色的伥鬼桀桀笑道:
“少主哪有那许多顾虑,依我来说,凡是挡在我们路上的,统统杀了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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