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服白是被敲门声叫醒的,昨夜修炼一直到天边发白,感到困倦才停下,休息。
门外是瘦小的苏雪,披着厚重的蓑衣,似乎将她的身子压的更矮了些。
仰起小脸,眼神中满是兴奋,“服白哥哥,爷爷叫我喊你吃饭。”
天边还是昏沉沉的,看不到阳光,辨不清时间。
风和雨都比昨夜小,灵气却更加浓郁,目前仍然比不上远海。
“什么时间了?”
“吃晚饭的时间。”
苏雪垂下头,小手摆弄着蓑衣,说话的声音里都透着兴奋。
一觉竟睡了大半天。
苏服白挠头,拉起苏雪的小手朝外走,雨点似有似无,对他而言,穿不穿蓑衣都是一样的。
空气中弥漫着咸腥味,落下的雨点也是咸腥苦涩的,就像是海面浪涛飞溅出的水沫。
“服白哥哥,你看我,好看吗?”
苏雪从他手中挣脱,快跑两步来到他身前,两只小手捏着蓑衣的一角,大大的眼睛闪烁光芒。
苏服白这才留意到她身上的蓑衣,较为宽大,但绝不是给大人穿的。
过去家里没有这样的小号蓑衣。
“是爷爷特意给我买的,”她抬头养着红扑扑的脸蛋,十分得意,“以前下雨我只能在屋里待着,有了蓑衣,我也能出去了。”
大家庭过去的财务状况,成人都不可能每人配一套蓑衣,何况是孩子。
家中有雨伞,不是江南水乡的纸伞,伞骨是木头,伞面是几块兽皮拼接而成,十分沉重,成年人举着都嫌费力。
不大的雨中,瘦小的身影披着厚重的蓑衣,欢喜、雀跃。
“好看,”苏服白捏捏她红扑扑的小脸,“小雪是最好看的。”
苏雪更加欢喜,更加雀跃。
“漏雨的房子修过了吗?”
苏服白再次挠头,他本打算今天帮忙修葺房屋,哪知道一觉睡到吃晚饭。
修葺房屋动静不小,自己居然也没有惊醒。
苏雪蹦跳几下,随后便安静下来,拎起几乎拖到地上的下衣,小心翼翼,生怕弄坏了。
“没修呢,”她说道,“爷爷说别吵到你睡觉,让大伯他们再挤一晚。”
慢慢走到爷爷的屋里,一路上苏服白都没有说话。
今晚的饭菜比前几日差不少,没有肉没有鸡蛋,没有酒,只有鱼和一些奇奇怪怪的贝壳,跟昨晚更没法比,围桌落座的众人没有一句怨言,都是满脸欢喜。
整缸整缸的米和面,腌制过堆满架子的鱼肉,意味着没有饥饿,老人、孩子不会饿死,孕妇不会流产,男丁不需要冒险出海,安稳的度过暴风雨。
苏服白的情绪调整过来,笑容回到脸上,但是大家庭对他的付出他牢记于心。
“风和雨都小了很多,暴风雨会不会已经过去了?”
苏成峰连连摇头,心有余悸的样子,“你没去海边看,海浪很大,我在远海都没看到过。”
他连忙补充,“我是说在近海往远海看,我可没去过远海。”
苏群并未起疑,他年轻时也好奇去过深蓝与浅蓝的分界线,眺望远海。
“这次的暴风雨和过去大为不同,我也从未见过。服白,我见你前些天很少修炼,暴风雨一到,你修炼了整整一夜,是否有我们寻常人感觉不到的变化?”
苏服白将灵气逐渐浓郁的事说了一遍,并提了自己的猜想。
苏群沉吟许久,“村里还有几位修仙者,家中都不太富裕,最好给他们送去些米面鱼肉,帮他们度过暴风雨。”
苏服白笑着道:“爷爷考虑的周全。”
“今天怎么没有酒?”
“不是寻常时候,能吃饱饭就不错了,哪能喝酒。”苏群摆手,瞪了嘴馋的苏成峰一眼。
“旁人不喝可以,爷爷一定要喝,酒能驱风、御寒、活血,每天喝几杯,对爷爷的身体有好处。”
年纪大了,血液流通不畅,越是天气寒冷越是如此,只要不是酒精过敏,偶尔喝几杯利大于弊。
他一句话说的苏群哈哈大笑。
人已到齐,菜也上齐,屋门便从里面插上门闩,将寒风雨点阻挡在外。
“哐当”
猛烈的力量令门轴断裂,门板摔落,寒风混杂着雨点撒向热腾腾的饭菜。
暴风雨来临,家家户户都提前节衣缩食,连苏大海家也不例外。
前些天家里伤了好些人,药钱几乎掏空家底,这次的暴风雨,他家分外的难熬。
看了眼满桌的饭菜,几大碗鱼汤里漂着勾人的油花,小鱼是没有的。
苏大海好几天没沾过油腥了,吞咽唾沫,随后便是愤怒,恶狠狠的瞪向苏服白,要不是他打伤家里许多男丁,自己不至于过得如此拮据。
苏大海家的男丁都来了,走进屋里的只有三人,苏大海,苏云,还有一个五官粗犷的男子。
男子皮肤十分细腻,苏云也是。
两人都是“体如新玉”。
“你打伤我叔伯兄弟,掏空家底才能为他们勉强治伤,令我家中缺衣少粮,竟还能吃的安稳,如此恶毒。”
苏云神情冰冷,语气流露愤怒。
苏服白气的笑出来,说这样的话,论厚颜无耻没人能超过苏大海家。
“毁我的船,夺我的法器,打伤我堂哥,羞辱我爷爷,还几次三番上门敲诈勒索。爷爷心善,念着过去的情分,否则那天回去的就不会是活人。”
“不指望你们知错能改,但也以为能让你知难而退,日后大家相安无事,过去的那点纠葛便一笔勾销。”
“看你今日的举动,不仅没有悔改,反而变本加厉。以为找个帮手就能继续欺压我家?修仙者不是普通人,两个未必能赢过一个。”
苏云被他说的愣住,同为修仙者,同样是“体如新玉”,难道他看不出自己和身边的人都已达成“体如新玉”炼化灵气毫无滞阻的境界?
粗犷男子名叫王诚,已达成“体如新玉”半年多,手里也有“驱兽”法器,常在远海修炼,五脏六腑积攒许多元气,还说不上充沛,但也远不是刚刚达成“体如新玉”的修仙者可比。
他对苏云、苏服白都有些瞧不上,别说是和苏云联手对付苏服白,就算他一人对付苏云、苏服白两人,也是必胜,绝不会有任何意外。
元气是修仙者的力量源泉,没有元气的修仙者,一身蛮力持续不了多久,很快便会力竭,之后和普通人差不多。
苏云答应和他一起上战船,且支持他当伍长。
普通射手和伍长地位悬殊,只有当上伍长,才有在各位主管、管事面前表现的机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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