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要下雨,娘要嫁人,阻止不了。
没一会天陡然阴了,一声惊雷,雨噼里啪啦打下。
姚桃和曹秀两人在百货大楼门口处避雨。
正巧有一辆人力三轮车驶来,曹秀说:“不等了,我们先回去。”
这种天气,曹秀看着姚桃心里摇头,“他应该不会来了。”
姚桃低头看了一眼表,离和蒋岩柏约定的时间还有两分钟,她犹豫了一下,抬头见曹秀有些急切眺望,点头道了一声好。
似乎看出他们有坐车的意思,没等他们招手,三轮车自动停了下来。
车夫一身黑色的雨衣,从上到下,遮的严严实实。
姚桃忍不住又看了看表,还差一分钟,她抬头,见车夫单手扶着车龙头,腿部很有力量踩在轮子上,似乎即将驶离,曹秀已经上车了。
姚桃不得不赶紧上前。
为了防止溅到水,她提着裤子小心慢跑过去,临到车前,一个高高的黑影立在车边,弯腰放下一个矮凳。
姚桃轻声道了声“谢谢”,脚下的凳子很粗糙,一点也不打滑,她踩上凳子轻松爬上三轮车。
对方似乎嗯了一声,回到前面骑车。
车速很快,很快驶入了这条街的转弯口,姚桃最后回头看了一眼,倾天雨幕中,只有零星接客的人力三轮车,寂静无声。
分针已经滑过约定的点,姚桃肩膀一松,靠在后垫上。
不管蒋岩柏是走来,骑自行车还是开小汽车,都不见任何人影,想来是不会来了。
就算待会再来,也是蒋岩柏自己迟到,总归她没食言。
听着外面嘈杂急切的雨声,微风偶尔夹杂着水汽钻进帘子拂过脸颊,姚桃靠在软软的垫子上,觉得别有一种宁静的滋味。
曹秀向车夫报了地址,问多少钱。
雨太大,车夫模糊的声音隐隐传来,报了个数。
等到了军区大院,门口蒋中杰撑着雨伞来接人,曹秀站在伞下,“雨那么大,今晚在这住吧。”
姚桃摇头,“外婆还在家等我。”
等曹秀走了,姚桃突然发现古堡离这很远,有点偏僻,这个天气,走那么远,不过多给点钱,想来对方也愿意。
姚桃向车夫报了地址,问多少钱。
没人回应。
她以为雨声太大,对方没听清,躬身前倾,又问了一遍。
这次,有人说话了,声音穿过雨声传来,“不收钱。”
不收钱?
姚桃怀疑自己听错了,又问了一次。
她隐约听到一声轻笑,对方换了句回话,“你想给多少我就收多少。”
掀开帘子,姚桃探头看着外面的景色,沿路越走越偏僻,她不记得出来的时候是不是这条路了,没怎么放在心上。
心里不由慢慢打起鼓,这荒郊野外的……
车速似乎也慢慢平稳了下来。
“还有多久才到?”姚桃喉咙紧了紧,揪住了衣角。
“快了。”
她盯着手表,秒针一点一点煎熬走过,两分钟过去了,又问:“大概还有多久?”
“快了。”
依旧是莫得感情的两个字。
松开衣角,姚桃心颤了颤,她探头观察外面,衡量着自己现在跳出去会怎么样。
正纠结着会不会摔断腿,车缓缓停了,一只手横了过来。
姚桃紧张背过手,便听到一声熟悉的哼笑,“不认得我了?”
因为隔得近,对方的声音更加清晰,她猛然抬头,只见一个全身被包裹在黑色雨衣里的男人,只露出一双黑黢黢的眼睛,形状微微弯起。
尽管包裹那么严实,但天天见面,姚桃怎么认不出来这是蒋岩柏。
她看了一眼对方伸出的手,自顾自扶着车跳下来,看都不看来人,径直朝着古堡里走。
男人拽住她的手腕,姚桃气哼哼没说话。
“生什么气?”对方语气费解。
“你装模作样,骗子!”害得她白白胆战心惊一路。
“骗你什么?没按时接你?”蒋岩柏兜头给她披上雨衣,“跑那么急是想赖掉车费?”
姚桃从兜里摸出一张纸票递给他,“都给你了,不用找零,剩下的当小费。”
“不够。”蒋岩柏牵着她穿过玫瑰园。
进了屋,姚桃脱了雨衣,把兜里的钱全都掏出来,“都给你,这够了吧?”
男人依旧摇头,“太少。”
这还少?骑一趟三轮车几百块还不够?
姚桃忍不住瞪了他一眼,视线被对方捉了个正着,蒋岩柏目光打量着她,似乎隐约笑了一下。
随后,她听到蒋岩柏轻描淡写说了一句,“我有钱。”
男人目光专注看着她,描摹过她的眉眼,顺着脸颊柔润的弧度滑到唇角。
姚桃原本正想说什么,被看得一个激灵,突然忘了词。
大概是雨太大了,尽管一路穿着雨衣,男人额前的黑发微湿,偶尔滚落一颗水珠。
他微微倾身,双手撑在她身体两侧的墙壁,微微垂着眼,视线缓慢又专注。
姚桃下意识后退一步,刚好抵上墙,对方上前一步,她无路可退。
蒋岩柏靠得太近了。
目光专注又认真。
偏偏又长着她喜欢的长相。
此时,眉眼收起了锋利,像一只收起爪子露出雪白肚皮的大猫。
她心中莫名惊慌,心一个错乱,踩乱了节奏。
也不管有话没话,姚桃随意扯过话题,“蒋岩柏,你头发湿了,要擦擦水。”
“不用。”
“你身上湿了,要换衣服。”
“不必。”
眼看着对方越逼越近,微微低头,鼻尖相对,姚桃似乎能感到对方温热的呼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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