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宴一愣, “开春就走?”
诚然, 上次她来明正殿的时候, 和崇明帝抱怨过宫里实在太闷,想出去走走。其实, 那时候她说这话是有私心的。她甚至暗暗想过出去就不会再回来了,既然宫里拘束,拉红线不容易, 不如就此想办法离开, 以后随心自在。
可现在机会就在面前,她却犹豫了。
崇明帝见她一脸茫然,便给她解释:“涴北之地离南渊很近,比霍城要暖和得多,开春时节一路往南, 路上都是花开, 这些年你都闷在宫里,确实与身体无益, 不如此次跟你三哥去涴北看看。”
云宴低垂着头,耳畔是温和的关切之语, 盘子里的辣子鸡丁仿佛也变味了。昨晚上, 他分明情绪黯然, 但今日却在明正殿里批奏折, 桌案上的白瓷坛子依然在那里。
云宴甚至想, 帝王一生, 本不会有太多私情, 崇明帝也不例外。他勤政爱民,年轻时将所有的热血都放在开疆拓土之上。
可能这一生,唯一的那点感情冲动都与卫鸢有关,若是卫鸢没死,人到情多情转薄,也许最后多个受宠的妃子罢了。
但偏偏卫鸢死了,这种求而不得的执念,加上体弱多病的小女儿,终究在帝王心上刻下一道难以磨灭的印记。
云宴抬头,温声道:“父皇,儿臣想在宫里多陪陪您。”
崇明帝听她忽然贴心孝顺的话,忍不住笑她:“小九不是嫌宫里闷吗?父皇一直在宫里,你出去玩,早些回来就行。”
云宴却道:“儿臣不想开春就走。”她想了想,“八月是儿臣的生辰,到时儿臣去元兴寺小住,儿臣想为父皇祈福,等过完生辰再去找三哥。”
还有八个月就是她十五岁生辰,每年在那个时候都会去元兴寺小住。正好这还有时间,除了多陪陪崇明帝,还可以带宁次回去元兴寺看看能不能找回记忆。
至于,去涴北找云敖,什么时候都行,她现在也没那么想离开皇宫了。
还剩下两年零八个月的生命,也许,可以试试从连雪淮身上找突破口。
崇明帝用完午膳,拿过巾帕擦了手,有些感叹:“小九这么孝顺,朕心甚慰。就是不知道将来哪家的儿郎有这么好的福气,到时朕可得好好考教一番。”
云宴大囧,怎么又说到这上面来了。
“父皇!”云宴喊了一声,赶紧道:“儿臣有鸾凤佩,还有父皇允的心愿,父皇就不要再为儿臣操心啦。”
崇明帝见她神情窘迫,才想到她害羞了,赶紧打住。
用过午膳,父女俩又聊了会天,时光温馨。
***
喜庆热闹的爆竹声中,新年将至。
今日是除夕,霍城下了年底最后一场大雪,满城银装素裹,沿街的百姓门口都挂上了红灯笼,喜气洋洋。一大早,小孩子们都早早起床,呼朋引伴在主城路上嬉闹滑雪放鞭炮,大人们忙绿了一年,最后这天准备年夜饭阖家团聚。
皇宫里可能还不如外面热闹,但也洋溢着节日气氛。
凤阳阁外,送东西的宫人排成一队,有尚衣局送来的新衣,珍宝阁送来的珍奇古玩,明绣阁的窗花,御膳房的点心,还有名景园送来各种新鲜的花草……
新年新气象,凤阳阁的宫人一大早开始装点屋子,一派喜庆。
每年除夕崇明帝会设家宴,今年也不例外。但今年酉时便在宁秀宫开宴,席间也就是几个妃嫔并一排皇子宫女。
气氛轻松自在,崇明帝喝了点酒,有些犯困。但他和云敖还有事商量,便提早离开。
时辰还早,小孩子们要守岁。云宴领到了长辈们发的守岁钱,沉甸甸几大袋,还不到戌时,她便回凤阳阁了。
刚一回来,老远就听到春眠和知晓在说话,十分兴奋。
“快了快了,已经裂个缝了!”
“用力啊!”
“快拿点棉絮准备着,对了,把窗户关严实,别进了风。”
云宴还没走进冬暖阁,檐角扑簌簌一阵响,巨大的翅膀扇落一层雪,“咕咕咕”的叫声不绝于耳。
是那只胖雪鸾,满院子窜,原来是冬暖阁的窗户关了,它进不去,一看见云宴回来,立刻跟上她。
推开门,只见春眠和知晓围着一个鸟窝,兴奋地面红耳赤,见她回来,赶紧禀告:
“公主,破壳了,您快来看,这马上要出来了。”
云宴赶紧凑过去,暖阁的一角,专门做了个大鸟窝,就是为了防止冬日严寒。此时,那只雄鸾站在鸟窝边上,一看见雌鸾进来,兴奋的扑扇几下翅膀。
鸟窝里,那只黑色的蛋壳上已经有了明显的裂缝,云宴过去的时候,轻轻掉下来一块碎片。
“天!这是要出生啦。”
云宴连身上的披风都来不及脱,蹲在鸟窝面前,等着那蛋壳一点点脱落。
真是没想到,这么多年过去,这小鸟要破壳了。
“啾——”
随着最后一块蛋壳碎裂,虚弱的叫声里,一个巴掌大的,浑身湿漉漉的小鸟出世了。
眼睛还没睁开,爪子粉红细长,毛还没有长,光秃秃的,但鸟喙是鲜红色的。
啊啊啊,这也太可爱了吧,云宴轻轻伸出指尖在鸟背上摸一下,软软的,见证生命的奇迹呀。
下一刻,肥胖的大雌鸾晃着身躯,从几人中间挤进鸟窝里,将小鸟纳入羽下。
云宴越看越兴奋,真是没想到,最初从子虚先生那里抢来的雪鸾,一开始只因为它们恩爱不离,是可以续命的低端狗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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