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秋时节,天干物燥,漆黑的夜空依稀可见几颗不甚明亮的星星,冷冷清清的。
云宴提着风灯沿着宫墙一路往西北方向走,偶尔只听到树梢几声鸟叫,映照沿路闪烁的灯火,更显寂静。
这一路上云宴走得很慢,但都没见着云珠,起先还能见着几个太监宫女,等出了内宫,越往西,灯影稀疏,墙角草木幽深。
这一片儿地处偏僻,别说晚上,就是白天除了送饭的杂役都不会有人来。
走在这样冷清的宫道上,莫名地,云宴脑子里窜出来许多阴森恐怖场景,自己先把自己吓了一跳。
直到借着灯火走到一处荒园,园内有一排低矮的房子,云宴上前挨个在每个房门上敲了几下。
“云珠,你在里面吗?”
无人应答,云宴又敲了几声之后,最里侧的门从里面打开了。
屋内有灯火,不甚明亮。可就是借着这点幽暗的光线,她看清了门里的人,下意识往后退一步。
与她同样地,门里的人看见云宴的那一瞬间,原本死寂的眼睛倏的一亮,死死抓住门板。
那是一个约莫三十多岁的中年女子,带几分病容,此刻她穿着一身褪了色的大红嫁衣站在门内,一头苍苍白发散落在身后。
“青……青贵妃?”
此情此景,云宴舌头打结,快速从脑子里搜寻此人当初的封号。
那人盯着云宴的脸看了半天,才自嘲道:“戴罪之人,还称什么贵妃,叫我青淑吧。”
青淑应该是她的闺名,云宴也不好擅自称呼,只好讪讪地道:“青姨。”
“你是云嬿吧,珠儿在里面,你先进来。”青淑侧身让云宴进去。
屋内是一方不大的院子,紧挨着的有三间屋子,皆低矮破旧,正中的那间点了几根蜡烛,映的屋内暗影幢幢。
云宴走了进去,却没见着云珠。
刚打算问,一回头青淑就跟在她身后,无声无息的,莫名瘆得慌。
“不用找了,是我让她引你过来的。”青淑关上了门。
云宴听到一愣,引她来是要做什么?而且云宴总觉得这女人从进门就一直盯着她看,心里直发毛。
“青姨,你若没什么事,我就先走了。”
“走?你要到哪里去?”青淑忽然一伸手抓住了云宴,尖利的指甲扎进云宴手背的肉里,一阵刺痛。
“你放开我。”
云宴心里恐惧极了,大力挣扎,可是青淑就跟有所准备似的不知从哪儿拿出一条绳子将云嬿双手绑起来,门居然被她从内锁死。
青淑将她按在门边,原本沉静的眸子此刻都是疯狂,她用指甲刮云宴的脸,忽然大笑起来,大红嫁衣苍苍白发就像一个索命的恶鬼。
“长得真是像啊。”青淑盯着她的脸,却恨声道:“你和你娘都是这狐媚子相!一样的不得好死!”
云宴觉得青淑肯定是疯了,这样的深夜,在冷宫里被一个疯子抓住,实在是超出她能承受的范围,她满心恐惧,死命挣扎大喊救命,可根本无济于事。
“噢对了,你知道你那狐媚子娘是怎么死的吗?”青淑根本不打算放过她,凑到她面前,掐住她的脖子,阴仄仄地道:
“尸骨无存,化成灰也不得入土为安。哈哈哈。”
“你放过我吧,我根本就没见我娘啊。”
云宴声音里都带了点哭腔,现在青淑正在发疯,把对原身母亲的恨意都发泄到了她身上,云宴百口莫辩,只好软着嗓子试着求她。
可云宴的话似乎提醒了青淑,她忽然放开云宴,却把她拽到屋内唯一的凳子上坐下,原本癫狂的神态竟片刻恢复正常,她拉着云宴,对她说:
“你娘是南渊人,是十五年前被皇上强制掳回来的。在进宫之前,她有夫有子!”
这倒是让云宴震惊不已,这原身的母亲按说是个美人,很得崇明帝欢心,从平日崇明帝对她的宠爱上就可看出一二。结果,青淑竟然说,是被皇上强制掳进宫,之前还有夫有子!
“可是她却装的一副清高模样,表面上不喜欢云洲皇宫的奢华,背地里还不是把皇上迷得团团转!”青淑声音陡然拔高,眼中又浮起恨意。
“哈哈哈,可那又怎么样呢,还不是不得好死!”青淑盯着她,声音跟刀子似的,
“你娘临死前还在说,她的夫君和儿子一定会来云洲找她,会带她回南渊。可笑啊可笑,十五年了,她都成了一把灰被装在坛子里,也回不了南渊。”
然后,青淑用指甲刮一下云宴的脸,“你?可怜虫罢了。”
云宴听得毛骨悚然,这原身的母亲早逝,但却没有陵墓没有封号,更无人知道她葬在哪儿,现在青淑却说“化成一把灰被装在坛子里”,云宴下意识在这间幽暗的房子里环视一圈。
青淑见她的动作,嗤笑一声,“你娘可不在这里。”
云宴跟着她的话问一句:“她在哪儿?”
结果不知怎么又刺激了青淑,她神色癫狂起来,掐着云宴,满头白发散乱,尖利道:“我为什么要告诉你!我恨毒了她抢走我所有的东西,我要让她永生回不去故土!”
青淑已经完全神智错乱,盯着云宴的脸,渐渐地这张脸和记忆中憎恨的那人重合,她忽然扑上来掐云宴的脖子,“卫鸢,你去死吧,你死了皇上就会来看看我了。”
“青淑,你快看清楚,我不是卫鸢。”云宴猛地往后一仰避开了青淑的手,她完全把自己认作原身的母亲卫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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