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是他独一无二的选择,真正告知他的,却不过名字,一点家乡小调……更何况对旁人而言,再明艳的眉眼,擦肩过,也不过是普通而不起眼的过路人,扔进人海中,便难觅踪迹——
12.
直到很多年后。
已然大变了模样的少年,他远远看向克勤外高的大操场。
他看见瘦姑娘搀扶着胖姑娘,前者娴熟的将后者放平,探量脉搏,为人降温,最后颤颤巍巍把人架起,带去医务室。身边的同学都冷眼相看,没有一个上来搭把手帮忙。
他看见她每走一步都艰难,嘴角绷得很紧,没有笑容,牙关死咬。
或许连她自己也没发觉,那一瞬间她的表情,好像下一秒就要哭出来似的。
“……司予仔!”
自幼一起长大的同伴,只来得及望见他远去的背影。
他抄小路翻下天台,几乎是人生头一遭,那样夺路狂奔。
终于在她抵达之前,先一步等在了医务室门口。
13.
手里攥着的牛奶糖被汗濡湿,他小心翼翼,用衬衫衣角一遍遍擦。
终于等到她出现在视野之中,那一秒,好像心脏马上要从嗓子眼直跳出来,心里打过无数遍的腹稿一下变成满纸空白……他甚至悄然对着医务室边的仪表镜理了理额发,唯恐自己再次与她见面时太过狼狈。
面色不改,却紧张到眼神飘忽。
他想象了几百几千种重逢的可能,惊喜的对话。
他想象着她也像是自己这么多年的等待那样,一个照面便红了眼,跑过来抱他满怀。
“……嗯?”
可这多年未见的姑娘,终究只还以他疑惑的一眼,“有什么事吗?同学,我好像不认识你们。”
她没认出他。
“你叫什么名字?”
“卓青,有什么事吗?”
“……”
她竟然没有认出他。
竟然。
14.
可他是天底下最好哄的男孩。
他为她认不出自己而感到难过。
又在她接过自己手中糖果时,一瞬间原谅了她的所有。
“我叫纪司予,纪念的纪,给予的予。”
也在那默然一笑的瞬间。
他心里有了一份不为人知的计划。
15.
第一步是转班。
对他而言,这不过是是一句话的工夫,却是非去不可的一道“工序”。
这倒与所谓的计划无关。
只因为在他去之前,承蒙卓珺用心良苦的一番宣传,那个班里几乎没人欢迎卓青;
但自从他这样大张旗鼓转班落座之后,纪家名号响亮,天然的保护罩便就此在前后排形成——无论是否有人乐见这样的场面,事实证明,只要他在,划出的那片区域,就是旁人触不可及的地带。
这是他的保护,也是他小心又温柔的靠近。
16.
那之后很多次,他趴在桌上。
隔着厚实的书堆,缝隙间一点空阔,容他打量前排:
她最爱语文课,讨厌英语课,每次英语老师进门就紧张到背脊挺直,坐立不安;
她的几何数学不好,每次做到卷子上第18题固定的几何解法就要咬笔尖迟疑很久,落笔时改了又改。
她喜欢在发梢别一个很小的星星发夹,除此之外别无一物;
她也有臭美的时候,会趁人不注意,和白倩瑶一起偷偷涂很浅很浅的豆沙色口红,在眼皮上抹一层大地色系的眼影,有时变成个熊猫眼,才嬉闹着擦去。
她的洗发水是橘子味,每次靠向后桌,香味透过书香传到鼻尖;
她从不跟他搭话,但传卷子或作业时,总免不了回头,一不小心与他四目相对——
17.
“往后传。”
“嗯。”
“你,那个,作业交了吗?”
“给。”
天知道,他紧张到只能一个字一个字蹦?
18.
但也有那么一次吧。
就那一次,或许是心里实在没底,收发作业时,她忍不住开口问了句:“那个,纪司予——昨天的英语考试,你觉得难吗?”
那次英语月考,尤其是听力选择题,对她而言难度惨绝人寰。
可对他而言当然不难。
但他依旧面不改色的骗她:“挺难的,做不出来也很正常。”
19.
然后趁她不注意,私下去老师办公室,光明正大把自己的正确答案改了一半。
老师:?
看过改高分的,比如他同桌宋三,为了逃过宋老爷子的毒打狠骂,有事没事就来篡改一下成绩,宋家威名在外,宋如茵又是出了名的母老虎护短,他们这群给学校打工的也不好说什么。
只要不改成年级第一,随他怎么办,升学也不是他们要操心的事,宋家自有上头拨下来的升学名额。
问题是,谁吃饱了没事干把成绩改少?还是往不及格那块改?
纪司予盖上笔帽。
啧,现成的典例来了。
20.
那次月考成绩出来,平素总能甩第二名百来分的纪少,这次差距缩短到五十分。
原因无二,作为年级第一,在第二名拿下147分高分的情况下,他的英语居然只有80分。
一时之间,“英语这次考题出的是有多难”,话题席卷各班。
老师拽着卷子在手里,原本想要把不及格的人轮番训一遍,有这位“珠玉在前”,又实在不好说什么。
只得硬着头皮:“这次英语试卷比较难,考得不好的同学调整好心态,不要放在心上。”
21.
卓青和白倩瑶咬耳朵:“我都有85诶……虽然90才及格,这算不算进步了?”
宋致宁在后座打哈欠。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