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阳升起, 卓涅心心中的阳光却迟迟不来。
回天清极上宫在隐仙城行宫的一路, 气氛与其说是诡异, 不如说是压抑。
但没人告诉她这件事是不是和她有关, 她又做错了什么,卓涅心想,雷岱一路上都不和自己说话, 那一定是自己错了啊!雷师兄性格那么好,是不会随便生气的,可她到底做错什么这件事, 即便是以前的自己也未必清楚, 更遑论如今。
“喂……卓……长老……”何度这一改口差点咬到自己舌头,卓涅心摇摇头,“你还是叫我拿剑的吧……”
“这可是你说的,拿剑的,你是不是对人家做了什么伤天害理的事?”何度根本压抑不住心中的好奇, 他可不是卓涅心,人情世故他体察入微,也轻而易举看出卓涅心和雷岱还有郦月歧之间那妙不可言的尴尬。
“伤天害理?”卓涅心皱眉回想, 最后摇头给出否定答案,“我没做过。”
何度诡秘一笑,凑近她, “我说得不是那种伤天害理, 是……比如玩弄纯情少男感情, 糟蹋良家妇男然后始乱终弃之类的……后面这个……”他偷偷指向郦月歧, “是不是被你甩了然后一时想不开轻生?”
“我不知道你说的这种让人轻生的方式,但我可以把你打到轻生为止。”卓涅心就差翻白眼了,她觉得何度和公山萦的脑洞之大可以匹敌,更简直不可理喻!
“别别别,我肯定是打不过你的,但你要想想,现在是收拾我的时候吗?不是!你要去道歉啊!拿出你的诚意,你还想不想和他们继续好下去了?”何度拿出情感导师的架势来,循循善诱一番话,让卓涅心忽然专心听他讲话,“当然了,我总不能莫名其妙就惹了别人,然后朋友都没了,那我也太失败了。”
卓涅心的理解和何度话中有话的婉转不是同一种事,她自己却没察觉。
“我跟你说,我教你个办法……”何度悄悄附耳。
卓涅心一边听一边点头,认真极了。
行宫内满是穿行的天清极上宫弟子,一行人由雷岱接引至此,左云苇早就回去,懒得管这些破事,走之前也什么都没说,只意味深长让雷岱自己看着办。
“你师叔的事我会继续派人清理残留的法阵,怀阴府我也派人去告知,你可以走了。”
如果说雷岱对何度语气冷淡,那对卓涅心更是毫无波澜,“你也可以走了。”
“我……还有事。”卓涅心飞快和何度对视一眼,在他的点头鼓励之下,语速飞快。
“随你。”雷岱并无反应,转身头也不回踏入长廊后的门。
“郦前辈,你的魂魄离你的定魂幡太久,咱们真的要回去了。”何度说道,“卓……长老也是要到怀阴府,到时候你们再叙旧也来得及。”
卓涅心看了看如今已和自己生死相隔的郦月歧,笑了笑,“郦师兄,我还有个惊喜要告诉你,等我办完事就去找你。”
郦月歧也感觉自己的恍惚和溃散,他不再多言,再想和卓涅心多待一会儿也只能作罢。
带着郦月歧离开的何度出门前回头对卓涅心比了个搞定的手势,他之前叮嘱卓涅心,这两个人不能一起讲话,要一个哄一个骗,卓涅心虽然不太明白为什么要哄骗他们,可好像一起和两个人道歉确实超出她能力范围,所以何度的提议也不失为一个好办法。
如果是别人,在不知道自己错在哪里的情况下道歉,难免会觉得是在委屈求全低三下四,但卓涅心就不会。
她全然没有了这种细腻的感受,就像没事人一样钻进雷岱才进去的门,三步两步追上他,笑嘻嘻拍他肩膀,“雷师兄!我来道歉啦!”
雷岱站住,回头,冷漠的表情和欢天喜地来道歉的卓涅心形成鲜明对比。
“今天你晕过去是不是因为荒神在破坏你的神识?”
雷岱开门见山,一句话让卓涅心笑容逐渐消失。
“我们不说这个了吧……一说你就要生气,上次不就是么……”她心虚地挠挠头,“我虽然不知道自己错在哪里,但也是有原因的……我结婴之后,已经感觉不到这世间绝大多数人和人之间的情绪。如果雷师兄觉得无法原谅如今的我,就当是原谅从前那个我吧。”
雷岱愣住了,“你的唯我,已经到这个境界了么……我以为到飞升之时才会圆满……”
卓涅心笑起来简直是没心没肺,“是我比较厉害,不过,我如今仔细想,当初我师父也是元婴时期就完满唯我,大概厉害的剑修都能达到。”她实话实说,想用坦诚打动雷岱,反正雷岱连荒神的事都知道,不如坦白从宽,然后让雷岱陪自己一起欺骗大家,岂不美哉?
可卓涅心没在雷岱眼中看到释然和理解,她看到的是悲伤和落寞,是她能分辨却无法理解的复杂感情。
“是我的话又让你难过了吗?”她真诚地问。
“你真的什么都感觉不到了吗?”雷岱用另一个问题代替回答。
卓涅心认真地点头,给了他肯定的答案。
“那这个呢?”
卓涅心只觉得雷岱是忽然靠近的,一切发生的太突然,进入雷岱的臂弯,靠在他肩上怀中,卓涅心还以为这是个关于她唯我是否被荒神破坏的小测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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