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小满当然不会说是她用空间种出来的，又一次把陈跃民还钱的事说了一遍，就说是拿钱跟人换的。
“你说啥？你跟人买粮了？”张翠英压低嗓门，不敢置信地低吼一声，那个“买”子几乎是从她牙缝里钻出来。
她脸都白了，私下买卖是犯大忌的，虽然她也经常跟人换粮，可她是大人，再说他也就是跟矿上的人换，要不就去国家经营的收购站买点，而小满还是个孩子，她竟然就这么跟人买，这要是……
这孩子，这咋胆就变这么大！曾经还觉得张小满胆子变大是好事的张翠英，这会儿是情愿闺女还是以前的那个闺女，胆子小就小呗，性子闷就闷，至少自己不用担心她哪天被抓起来关进去。
“我没让人看到，我是去他家里卖的。”张小满看张翠英突然脸色煞白，转而一想就猜到对方在担心什么，忙解释说。
他家？张翠英倒抽一口冷气，还上人家里，这孩子咋不上天呢？万一对方起了歹念，看她一小姑娘身上带着这么多钱，欺负她了咋办？
“妈每天都在愁家里的粮不够吃，爹妈一直让着我跟大宝他们，老是饿着肚子的，爹干的是重活拿的是满工，妈又刚病好的，还有大哥他们，这样下去人哪吃得消啊？我就想我手上的钱放着也是放着，还不如拿来换粮，也好让家里宽松点。”
“你别担心，那一家子我看了好一会儿，在我之前也有个人背着麻袋从她们家出来，我猜那里头也是粮食来着，我还特意等了会，见没有不对劲地这才过去敲门的，那家比我还谨慎，见我一个人才让我进屋的，再说一屋子都是女人……”张小满编得头头是道，看张翠英脸色缓缓，心里无比庆幸上辈子她奶有一次去一次说漏嘴。
其实她说的也不是编的，她只是将她奶的经历套到自己头上。
由于她奶的经历，她很少说过去的事，会说这件事，那是她十岁那年她奶带她去城里找她那个爸，看到满大街的商铺，无意中感慨地说起这事。
后来他知道，那一年她奶怕是知道自己身体撑不住了，想把自己送回去，这才离开三四十年没有离开过的村子去找她那对爸妈，最后却被她那对爸妈拿着钱打发回来了。
她到现在都还记得，别墅外头，她奶搂着她的手在发抖，连声音都发抖，“乖乖，你有奶呢，你有奶呢……”
想到她奶，张小满的脸色一黯。
可她这落寞的模样落到张翠英眼里，数落的话到了喉咙口哪还说得出，只觉得心头一抽抽地疼，还以为是自己刚刚话说重了伤了闺女的心，“哎……你以后可别再做这事了，要是被人给举报了，你让我咋……我跟妈他们还不得急死。粮的事你甭担心，还有我呢，而且听说国家会发救济粮等我，说不定过两天就有消息传达队里，你回去跟妈他们说一声。”
虽然眼下是集农村的力量支援城市建设，可国家也不会放着农村不管。
他们采购科的人常年到外地出差，消息也灵通，张海兵来报信之前，他们还在说救济粮的事呢，据说其他省已经发放救济粮了。
其实去年国家已经发过一批救济粮了，只是谁也没想到这下的灾会这么久，紧急从全国产粮大省调来粮食，只是不光光是他们这里受灾了，这次灾荒波及挺广的，一层层拨下来，算算也该轮到他们省力气。
说完了救济粮的事，哪怕刚刚还觉得张小满胆子肥了，张翠英还是觉得以张小满往日里的乖巧，应该是不会再做今天的事了，便也没有逼着张小满答应以后还是不会再犯了。
这位是完全没想过，要是张小满真跟以往那样乖巧，也不会干出今天的事来，所以等后来知道张小满阳奉阴违地继续换粮，心里那个叫气啊。
这会儿对张小满很是放心的张翠英想起藏在心里好几天的话，刚想跟张小满说赵雪的事，看到不断路过的工人，觉得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
此时她们就站在门卫室外头，张海兵还贴心地将门给掩上，好让他们姐妹俩说话。
不过还是有人不断从大门进出的。
张翠英就想拉闺女去家里，她家住的房子就是矿上分给她公公的，就在这附近，只是……
“翠英，赶紧回来开会！”张翠英刚拎起那小袋子的小麦，另一只手正伸向那大袋的，跟她一办公室的同事就急急忙忙跑来喊她。
“哎，来了……”她冲着那同事随口应了一声，转头跟张小满说，“小满，你先……”上家里去，我开完会就回来。
“那我先回去了。”她话还没说完，张小满避开张翠英帝递过来的粮带，弯腰提着那个大粮袋，说，“我今天没请假，好得回养殖场干活呢……这袋小麦是给你的。”
说完哈，她转身撒着脚就往外走，身后的张翠英先是一愣，下意思看了手里的粮袋一眼，转而冲着张小满远去的背影喊着，“哎，小满，你回来，把着拿回去……”这孩子，她哪差这点东西啊！
想去追，只是来喊人的同事一直在催，她只能眼睁睁看着张小满走远。
“翠英，你娘家还真给你送东西来看？”
张翠英收回目光，甭管她心里是咋想的，听了同事的话，腰杆一挺，扬着声音说道：“可不是，我上次回家念了一句想吃面条了，这不这孩子弄来点小麦的，巴巴地给我送来，我说不要了，你看这深怕我塞还给她似的，我话还没说完就跑，连我喊她都当没听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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