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间天色已然大亮, 几只鸟雀叽叽喳喳挤来飞去在窗外觅食。
常长安睁开眼睛的时候尚有些迷糊, 看着眼前放大的俊脸, 怔了片刻, 昨晚的记忆瞬间回笼。朝天翻了个白眼, 气沉丹田, 抬腿, 一脚将还在熟睡的某人踹下了床。
骤然惊醒的沈宴:“……”
慢慢站起身,居高临下的看着床上脸色不虞的常长安,疑惑开口:“怎么了?”
又悄悄扫了一眼对方和自己虽然凌乱, 但显然并没有发生什么不该发生的事情的衣着。
“做噩梦了?”
沈宴坐到床边,掀开被子准备再躺会,昨天也没喝酒怎么感觉脑袋有些昏沉。
“不许上来, 要睡回你房间睡!”常长安一把将被子全都扯到了自己那边, 又去踢已经坐上了床沿的沈宴。
沈宴试图去抓她乱踢踏的两只脚,无果, 只能站起身。端了个与昨日一摸一样迷茫又有些委屈的表情:“长安, 这里我只认识你一个人, 别赶我走好不好。”
“不好!你爱睡不睡。”听到他这句话, 常长安更是来气, “不睡就穿好衣服出去。”
沈宴嗫嚅半响, 偌大的一只就这么站在床边一动不动,一双眸子可怜巴巴的看着常长安,也不说话了。
装, 你就给我装!
常长安灿烂一笑, 冲沈宴招了招手。行,你装是吧,姑奶奶我就陪你玩!
沈宴往前靠近了几步。
常长安笑容越发灿烂,示意沈宴俯身过来。
沈宴一副顺从的模样照做。
“我是女人,你是男人,我们这样于礼不合,你想坏我名节吗?”常长安揉狗头一样揉了揉沈宴的脑袋。
“可我们是夫妻,夫妻就该住在一起。”沈宴说的一本正经。
“回来这一路上,你一直跟我在一起,都没机会接触外人,你在哪听说的?”常长安挑眉看他。
“……”
沈宴脸不红心不跳:“我模糊有些印象。”
“那就是你记岔了。”
“不会。”
“是你失忆还是我失忆?我说不是就不是!”常长安一巴掌推开沈宴,见沈宴还要开口,常长安直接打断,“你要是住这里,我就搬去公主府,自己选!”
沈宴又站着不说话了。
简直把那副因为失忆一无所知,又不能反驳任人欺负的无措神情拿捏的常长安都要拍掌叫绝了。
呵,狗男人。
常长安起身准备更衣,见沈宴还杵在那里望着她,眼珠一转起了心思。
“伺候本公主更衣洗漱。”这种下人做的事情,常长安自觉沈宴肯定不愿意做的,她就是要故意找事,让他不爽。
谁知沈宴听了脸上不仅没有一丝不愿的神色,反而眼睛一亮,极为开心的唤了外间候着的丫鬟们把东西拿进来,当真要亲自为她更衣洗漱。
常长安:“……”
没为难到人,顿觉索然无味。
常长安一把拿过他手中的东西:“我自己来。”
沈宴在常长安转身的一瞬无奈一笑,摇了摇头。
昨天还好好的,今天突然各种找茬,对他颐指气使,看来是知道他装失忆的事情了。
沈宴的目光落到了桌上那个小银壶,看来问题就出在那杯茶里。
唉,大意了。
不过,也不算太坏,到是见识到了她的另一面,最重要的是,先前的种种,因着他这次死里逃生,她对他似乎不像先前那么抵触了。
除了气他装失忆之外,其实她也在慢慢给机会接受他吧,不然她早就揭穿他了。
乱箭穿身掉下悬崖的那一刻,他原本以为这辈子便真的与她永别了。
他不信命,更不信什么善恶轮回。
可是在掉下悬崖的那一刻,他想也许上辈子他定是大奸大恶之人,不然这辈子怎会落的个这样的一生。
爹娘惨死,自己和妹妹遭人折磨,如今好不容易再次拥有了在意的人,却是他自己亲手一点一点将她推开,亲手打破了她原本无忧无虑的生活。
似乎所有的人,只要沾染上他,就一定不会有好下场。
他就像瘟疫,像灾星。
所以就连死,老天都不想留个全尸给他。荒山野岭,即便摔不死,山林间的野兽也不会放过他。
可是偏偏,偏偏让他看到了他送给她的那枚簪子,静静的躺在他眼前。
——常长安,除非我死了,否则这辈子你都休想离开我。
那晚的话,一遍又一遍的在他耳边重复。
他不能离开她,他还不能死。
好在最后他成功的撑到了路过的村民将他救起,只是没想到会丢了记忆。恢复记忆的那一刻,他很庆幸时间并未过去太久,一切都还来得及。
几乎不用刻意打听,京中处处都是她的闲言碎语,原来在他死后她曾那般绝望,原来后来所有的感情都不只是他的一厢情愿,他的忐忑不安,原来她并没有真的如她对他所说的那般决绝。
她说她是他拜了天地,饮了合卺酒的妻子。
在得知这些消息的时候,他看着眼前的家,偌大的府邸,突然不敢进去了。
若是知道他没有死,若是他回来了,她会不会认为他又骗了她,再次离开他。
所有的欢喜都成了一场空。
那一刻他几乎是逃也似的离开了国公府,一个人在外游荡了一天,不知不觉走到了那天送她簪子的石桥边。
后来看见了她和许晚晴从马车上下来。
她憔悴了许多,也瘦了许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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